秋日的午后,阳光明媚,院里的海棠开得红艳。玉娇婶坐在院里花架下的藤椅绣着一幅绣品,旁边还堆了不少。
渡生支开窗,乌黑的长发披散着,已经及腰。她侧着头,从窗缝里看着忙碌的玉娇婶。
阳光透过花架,斑驳映在玉娇婶身上,她动,光斑也跟着动。
渡生伸出手去,皓腕露出一小点,手指纤长,手腕纤弱。
这样的柔弱的一双手,怪不得救不了阿公。想到阿公,心里的痛苦溢在眼里潮湿了眼。
两个月了,阿公下落不明。哑伯陪着她在灵枫山找了整整一个月,最终只能放弃。
这段时间她也不爱出门,每天就在房间里写写画画,累了就睡,饮食饱一顿又饿一顿。
玉娇婶和哑伯在饮食尽心尽力,只要她想起来吃的时候,就有她平日爱吃的饮食。也不去在她阿公的事上规劝她。
她在世上所有的至亲都离她而去,不知道能有什么言辞可以宽慰她。
不远处的玉娇婶发现渡生已醒,赶忙放下手里的绣活,却一下跌了回去,冷汗冒了出来。
她想坐一会儿,看会不会好点,很快她便没有了知觉,晕倒前她下意识叫了一声。
渡生很快发现了玉娇婶的不妥。她一个健步从窗里纵出去。
渡生扶起玉娇婶颤抖着喊她,见她没反应又大喊哑伯,也没人应。她将地上的人吃力地扶起,努力地想把她抱起,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她内心充满了极致恐惧,“阿婶,醒醒。”一边又用尽所有气力,终于将玉娇婶抱起放到藤椅里。
她也不知道要干嘛。又哭着嗓门喊“哑伯”。没人应她,她就守在玉娇婶身份,一遍又一遍摸着她冰冰的手。
“婶,你别吓我,我以后一定乖乖听你的话。你快醒过来……呜……”她不能再失去自己的亲人啊!
也不知过了多久,哑伯终于回来了。他将妻子安顿在床上,又摸了摸她的脉搏,才打手语,让渡生别急,他去找太夫。
这期间玉娇婶人也清醒过来。渡生玄着的心才落回原位。
“恭喜,夫人有喜了。”苍天护佑,喜从天降。
玉娇婶生第一个孩子就伤了身子,孩子半岁不到又染病身亡,后来她成了渡生的乳母,渡生双亲离世后,渡生就成了她的“孩子”。
她从未想过此生还会有孩子,尤其她自认为是“老蚌”,如今在孩子面前说到自己有孕,她有些无所适从。小心朝哑伯看了一眼,哑伯很有眼力劲先送太夫出门。
“乖囡。可吓坏你了。”玉娇婶拉着渡生的手。
渡生忙道没有,只问玉娇婶可还有不适。玉娇婶说无事,要起来准备厨房的事。
“太夫说了,你胎位不稳,不可劳累。”
“婶,以后我和哑伯一起照顾你,还有阿弟。”
“你怎知是阿弟?”
“我想要一个阿弟。经常说就会变成阿弟的。”
玉娇婶被她逗笑了。
家里突然有这样一件喜事,渡生的精神头也回来了。她眼下愁的一件事是,如何赚银两补贴家用。
从浦阳带来的银票有限,玉娇婶平日接绣品单子,哑伯口不能言,就趁着力气大干的是苦力。现在玉娇婶怀孕了,渡生就不想当个无用的闲人。她想到了卖字画。
阿公在时,她去书画斋送过阿公的字画。那时她就知道,有些富贵人家想要什么字画,向书画斋说出需要,若有人能按对方需要完成,那人得六成、书画斋很四成。
彼时,她还质疑过这种分成,书画斋明显拿多了。阿公当时的说“做生意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各取所需。”
她是个行动派,当天就准备了几幅字画,戴了顶帽子将丸子头藏好,又贴上了一撇买来玩乐用的假胡子,就往书画斋去了。
她师从松林居士,也就是阿公,书法和画技尽得阿公真传。
“玉生人。好画!好字!”掌柜赞不绝口。
“先生与松林居士是?”
“在下喜松林居士,故常临摹。”
虽没听说过松林先生有收过弟子,但眼下的字画以假乱真也不是不可以。自古商人多计算,两人商量好如果送来的字画能在半月内卖掉,就签订契约。
半个月过后,苏渡生拿到了第一笔款项。渡生想知道是什么人买的,掌柜的却说不出所然,只说那日他正好不在,小二也不醒目。两人签定了六四分的契约。
出门前,店老板和蔼地说“店里时不时还有些急单子,佣金给得也多,渡生画技好,一定有机会接到。”渡生真心道了谢。
怀里揣着银两,渡生心下欢喜。这是她凭自己的能力得到的。她想着,若有玉娇婶他们知道了,定也会为她高兴。不过,她还没打算就告诉他们,准备等多赚点让他们高兴个大的。
路过洋书店时,她停下来走进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