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金。
其实广大的学习氛围真的很好,有很多优秀的青年男女在这里发奋图强,展望未来,这里有无数志存高远的年轻学子,有无数一尘不染的热忱初心。
可惜赵银河正处在全校氛围最独特的两个学院之一的小白楼,艺术学院和外国语学院,被历代学子戏为销金窟和小白楼。
艺术学院花钱如流水,一年学费超过十万,销金窟名副其实,外国语学院的宿舍是一幢小白楼,如高岭之花般矗立在学校的西北方向。
在这两个美女与妖精混杂的地方,金钱,脂粉,俗世红尘的味道比学术气息更浓重。
这两个学院很多富家子弟,毕业后要么进入家族企业,要么家里花些钱送去国外深造,他们的生活喧嚣繁华,平民子弟融入不了,却能轻易跟着沉沦。
十八九岁的少年人,背井离乡求学在外,当你身处名利场时,那份初心和理想到底能坚持多久,是个未知数。
在没了励志奖学金后,赵银河盯上了大二上学期发的那次济珠工会奖学金,那时候她还不太了解济珠工会,只知道是一个房地产企业赞助的奖学金。
老传统了,一学年五个人一人三万,三万块钱不是小数目,对她来说真的很重要。
刚好那年又是济珠工会助学金的二十周年庆典,学校邀请了企业的老总来观礼,还放了一段VCR,是这二十年来所以领过济珠工会助学金的学生拍摄的短片。
他们上学时候大多品学兼优,家境贫苦,然后现在,有的在国外当教授,有的在医院当主任,有的创业成功,有的是外企高管,好像都成了大家眼中的成功人士。
校长在台上激动发言:二十年来,济珠工会云云……
二十年来,培养了诸多云云……
赵银河是德语语言文学系,奖学金向来不倾向小语种专业,都是偏好给金融系,文学系那边,不过听说今年小语种这边争取到一个名额,赵银河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她马上写了申请书。
谁知道那个可恶的副班长又要跟她抢,赵银河亲眼看着她志得意满的从导员办公室走出来,还挑衅的看了她一眼。
赵银河心想,你不应该在小语种学院,应该去小杂种学院。
不过没关系,她马上哭着进了导员办公室,声泪俱下的向导员倾诉了自己入学这一年多是如何省吃俭用,勤工俭学,是如何压力重重,人穷志坚的。
说的自己马上就要吃不起饭了,饿得快要营养不良了,如果没有这笔奖学金,明年的学费都要交不起了。
在她人不要脸的攻势下,她以为她稳赢了。
谁知道她高一尺,副班长高一丈,又成了人家的手下败将。
她至今都想不明白,那个副班长吧,又不参加学院活动,人缘也就那样,绩点也是平平,即便是副班长吧,可上面还有班长在呢,怎么每次的奖学金都能被她包揽呢?
不过她再愤愤不平也没用,副班长以学院代表的称号拿到了那次的奖学金,上台颁奖的正是当时海盛集团的副董,宋先生。
而因为学姐迟到被临时拉上台充当礼仪小姐的赵银河,此时就站在灯光的阴影处,看着前方笑开了花的副班长。
她想当时的自己,一定有一幅充满嫉妒的,非常丑恶的嘴脸。
在校长宣读完获奖学生名单里,她端着证书,跟着礼仪队向前走。
那是她第一次穿高跟鞋和小礼服,白色的一字肩长裙,七厘米的黑色小细跟,她极不适应的缓慢行走,生怕在台上摔个大马趴。
因为是临时被拉过来充数的,全场只有她一个人没来及化妆,愁眉苦脸,素面朝天。
那也是她和宋先生的第一次相见,在学校的大礼堂,几千人的注视下,包围在射灯的明黄光影中。
宋先生从她手中接过了那沉甸甸的“志存高远,学业有成”证书,颁给了站在领奖台上春风满面的副班长。
她低着头,脑海中只有两个字在不停的敲打她:三万!三万!三万!
三万块没了,明年的学费泡汤了,下半年的外教培训费也泡汤了,还想换个手机来着,手机也泡汤了,她现在用的手机还是妈妈用过的老款机,卡得要死。
爸爸工作的大排档第N次因为油烟问题被附近居民投诉到停业整顿了,这意味着至少有段时间他们家没有经济来源了,大二开学的学费还问亲戚借了几千块钱,还能怎么张口呢?
她忽然很后悔为什么要学小语种,这根本不适合她,如果去了理工学院,文学院,只要六千的学费,但是外国语学院要一万二,每年还有两千的书本费和四千的外教培训费。
一想到钱,她难过得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