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往苏黎世的航班上,头等舱的人不多,很清静,赵银河盖着羊绒毯子,睡得很沉。
赵银河的家乡,是南方的一个小城,古铜都,多矿产。
她的老家,是那座小城里更小的一个镇,不依山不傍水,只有一排挨着一排的老房子,和袅袅不断的烟火气。
从二十年前就说要拆迁,到现在也没个影子。
虽然她家境普通,但不乏她有一个快乐的童年,那一片的孩子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有钱人和穷人的分别。
吃五毛钱一包的干脆面很快乐,穿二十块钱的彩虹凉鞋也很快乐。
虽然没有钢琴,芭蕾和各种艺术的熏陶,但是有跳皮筋,跑得快,各种疯玩的游戏,那真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她是家乡第一个考进名牌大学的姑娘,录取到广大的那天,就跟女状元一样,帽插宫花好新鲜。
隔壁有两家街坊的儿子跟她是同一年高考,一个上了大专,一个考了二本,于是她的爸妈就更骄傲了。
她怀揣满腔热情,以及对大学生活的期盼,背起行囊坐上火车,为了省钱买了个长途坐铺,坐了二十几个小时。
终于抵达了她梦想中的大城市,广城。
到了学校没两个月,她就感觉出自己和这里,和大家格格不入,因为她没钱,爸爸是大排档厨子,妈妈无业,一个月只有八百块钱生活费。
咖啡,衣服,包包,化妆品,对她来说都是不切实际的奢侈品。
开学第一天她看见同宿舍的女孩子在涂口红,问了一句:“你这个要一百多块钱吧?”
那个女孩子是本地人,家里条件好像很好,开学当天她从一辆特别显眼的豪车上下来,自豪的说:“我爸送我来上学。”
她听见以后不可思议的看了赵银河一眼:“这是娇兰,一个盖子都不止的好吧!”
“这么贵啊?”赵银河很惊讶。
女孩不以为意,“还有更贵的呢,这算什么,口红在彩妆线都算便宜的了,我一瓶面霜都要四千多了。”
四千多的面霜,闻所未闻。
赵银河住的是四人寝,除了她和这位本地白富美外,还有另外两个外省考过来的女孩子。
每次室友们聚在一起钻研美妆,香水,衣服,包包,明星的话题时,她总是融入不了。
其他室友经常一起去酒吧夜店玩,她也回回推拒,一杯上百元的调酒对其他人来说是消遣,对她来说是心在滴血,她没有这个消费能力,凑不了这个热闹。
不过虽然她没钱,但她长的实在漂亮,才刚开学就有很多男同学想约她出去吃饭,看电影,不乏有些家庭条件不错的公子哥儿想追求她,头回见面就送名贵的礼物。
刚进学校的时候她挺有志气,拒绝了很多男同学的“美意”,自己去校外做家教赚生活费。
她虽然学的是德语,但是英语也还不错,高考考了139分,在辅导机构教教小升初还是轻而易举,更何况还有广大这个响亮的名头在,能考进广大的学生,都不会差的。
大一下学期有一个金融系的学长追她,出手不凡,直接送了一个Tiffany的项链,金融系很多富二代,这也不足为奇,如果是理工科就很少有这么阔绰的,当然她是拒绝了这个好意的。
白富美室友问她:“你干嘛不接受呢,男生送礼物很正常啊,想追妹子本来就要花钱啊!”
大家在一起住了一段时间,大概也知道她家条件一般,平常很拮据。
白富美没有明讲,但是旁敲侧击的指点她:“谈恋爱男生多花点钱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隔壁宿舍的莎莎跟计算机系大三的学长谈恋爱,出去吃饭啊买东西啊,从来不要自己花钱的,男朋友给女朋友花钱是天经地义!”
她知道白富美提莎莎什么意思,莎莎跟她一样,家里条件一般,甚是比她更差,还是建档立卡的贫困生,靠着助学贷款才能走进校园的大门,但是当她找了一个条件还不错的男朋友后,一切都改变了。
当时她只是说:“算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我对那个学长没意思,也不想欠人情。”说完就出门继续打工去了。
至于为什么不在学校里面打工,大概她还有一点穷人不配有的自尊心吧。
她当然很想像电视剧里的女主角一样,昂首挺胸的说,我靠自己的劳动赚钱,我光荣!
但是当她在食堂打工的第一天,戴着围裙和帽子,拿着铲子打饭时,正好碰上同宿舍花枝招展的美女们过来吃饭,她丢下铲子落荒而逃。
从此再也没有在校内做过兼职,她选择了去校外打工,大一结束的那年暑假真的快要累死,一个人打了三份工,因为要凑第二年的学费,然后大一那年的励志奖学金又被副班长拿走了。
明明她才是绩点第一,听说副班长用奖学金买了一部最新款的苹果手机,把她气的够呛,明明又不缺钱还跟她们这些穷逼抢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