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来人也来不及了,陆晚毓躺在榻上,只浅浅吊着一口气,下一秒就会崩逝。
陆长清一路狂奔到这里的时候,一时之间心就有些悬起来了。
见到陆长清模糊的身影,他伸出手招了招,让他过来。
陆长清跪在陆晚毓榻前,轻轻的握住他的手,“长清这天下太 重了 皇兄再也没有力气担起来了我求你 护佑大宁 护佑百姓 ”
陆长清知道答应他的后果是什么。
他若应下了,这一生,便被困在皇城之中,再也出不去了。
宁云浅,他的一生挚爱,最爱自由。
“你答应我兄长求你”
陆晚毓感受的肺腑之中的气息越来越紧,他紧紧握住了他的手,陆长清吞吐出四个字
我答应你。
声音再微弱,内殿上的人也都听到了。陆晚毓欣慰的笑了笑,之后便安然的死在了爱妻的身侧。
韶华殿和繁华殿,都太冷了。
宁云浅站在榻前,亲眼看着他的身体一点点软下去,如同失重般无力。
先帝一走,陆氏皇族血脉单薄,唯剩陆长清一人,加上遗诏,他自然便是新帝的不二人选。
登基大典前夕,他夜夜梦回幼时在冷宫的日子,那时和陆子容相依为命,还有先皇后在,未央宫总是热热闹闹的。
他再也逃不出去了。
次日。
登基大典的最后一日,有臣下递了奏折,要陆长清惩治宁云浅损失三万兵马之罪,并借由虞知是兰城唯一血脉,只因她援救不当而永失之事。
宁云浅知道这件事,第一次没有任何动作。
陆长清秘密召了裴怀玉来。
他变得愈发沉稳内敛,但阿姐出事,他怎能坐视不管。“阿宁 你可有能救阿姐的办法”
裴怀玉很急切。
陆长清再三犹豫,脱口便是“为今之计只有用皇后之位塞住他们的悠悠众口了但她的皇后之路并没有那么容易你曾与她相起口角此事我实在不放心交给别人只能交给你”
“何事需要如此大费周章”裴怀玉有些不解。
第二日。
陆长清登基前一个时辰,皇城司的人就按捺不住开始自己的动作了。
流言蜚语的速度传的很快,宁云浅并不知晓幕后之人是谁。在这件事情上,只有她毫无动作,才能以不变应万变。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他从来便是如此任性。
裴怀玉拿着圣旨和陆长清一步一步走上高台,陆长清一坐在龙椅上,裴怀玉就开始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辰溪王嫡女,我朝少师,宁云浅,嘉柔如水,冰清玉洁,智谋双全,战功卓著,现封为皇后,赐号永宁,不日大婚,阖宫上下,若有不敬者,格杀勿论,钦此。
群臣下跪,唯独宁云浅知道,这旨意,她要是接了,必定会满朝风雨。
可她还是接了。
因为她舍不得他一人在宫中承担所有,除了他,自己还有想要守护的人。在中州,无权无势,就只能任人欺压。
深夜。
等到登基大典和封后的旨意颁布完成后,陆长清和宁云浅相伴回到殿中。
“他们想要我的命让他们拿去便是”
宁云浅坐在案前,拿起自己最喜爱的六梅琴,修起了琴弦。
如此的云淡风轻,就好像他们要的命不是她的一样。魏凌和晚景已得了宁云浅的许可还有给予他们的令牌,出宫准备成婚了。
于她而言,生死已然不重要。陆长清摸了摸眉毛,走上前,就坐在案旁,道“阿浅少年帝后鹣鲽情深佳偶天成不好吗”
“你可知我为何为你题的封号是永宁”
宁云浅修复琴弦的手势停下,开始念着“永宁”二字。
反复磋磨,陆长清便说出了答案
“因为在我心中永便是永远 宁 不光是帝宴宁 也可以是宁云浅”
带着些笑意,陆长清将手中的青梅酒盏兑嘴喝下几小口。
宁云浅没再说话。
大婚前三日,前朝便传来消息,驻守西州的那位谢景淮谢小将军又平定了一场战争,换来了边境长久的安宁。
人人皆传,谢景淮是个清风霁月的君子贤臣,也是一个战功赫赫的少年将军。但唯独和他一同长大的宁云浅才知道,他还有在乡野间豁达的一面。
等他回到中州城外的时候,只见满天长明灯起,化作点点萤光,指引着谢景淮回家的路。
谢景淮身子高大,骑着马,披风随风而动,叫中州的女儿们都好生依恋。
只是他似乎没能等到他的裴三。
他对裴三的印象,还停留在十年前那个失去母亲,孤苦伶仃的小女娘。
踏进宫里,谢景淮先去见了陆长清,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