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罗马前,阿德里安娜·奥勒留的父亲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希望你能快乐。”
说完,他给了阿德里安娜一个悲伤的微笑,紧紧地拥抱了她,然后又在保镖的簇拥中离开了奎里纳尔宫。
于是,两个小时的飞行中,阿德里安娜都在思考着快乐的定义。
坐在车里前往学校的路上,阿德里安娜看着窗外君士坦丁堡的繁华街景,听着乔瓦尼·迪·默库里奥向她介绍君士坦丁堡这两年的变化。中央商业区多了几栋摩天大厦,欧亚两岸又多了一座桥,以及大皇宫为期六年的维修终于完成了。
乔瓦尼的声音在车厢里回荡,阿德里安娜只是点点头,偶尔应和几句,但显然对他的话题不甚感兴趣。
终于,轿车停在了一座典型的拜占庭复兴式建筑前。洛莱塔楼有着方形底座、拱门和巨大的圆顶,象牙色的塔楼顶端是一口金色的大钟。透过停车场旁几排柏木的间隙,阿德里安娜可以窥视到金角湾的绝佳风景。
没等司机或乔瓦尼为她打开车门,阿德里安娜下车后环顾四周,走向了洛莱塔楼旁的一个雕塑。
“你不觉得安纳斯塔索皇后的这个姿势就像是在寻找丢失的钥匙吗?天知道西奥多五世是怎么允许他的母亲以这种面目受人瞻仰的。”
阿德里安娜下意识地往后退一步,以拉开与陌生人的距离。被吓到的瞬间过后,她迅速控制自己的情绪,展露出最奥勒留的官方笑容。这是她面对任何令她惊讶情况时的本能反应。
“抱歉,我无意吓到你。” 黑发男人双手举起,说道。
他很高,身材瘦削但有着柔和的肌肉线条。阿德里安娜需要抬起头才能与他对视。“不用在意。”她淡淡地掠过。
“我是安纳托利·迪米特里奥斯,”他向阿德里安娜伸出手,“我们两年前见过,在奎里纳尔宫举办的意大利回归百年庆典上,你还记得吗?”
阿德里安娜略显惊讶地看着安纳托利,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她礼貌地握了握安纳托利的手,微笑道:“确实有些印象,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安纳托利琥珀色的眼睛亮了起来,“你今天要搬进宿舍吗?需要我……”他的话被走来的乔瓦尼打断。
“安纳托利!过得怎么样?”乔瓦尼环住阿德里安娜的肩膀,没等安纳托利回复就低头向阿德里安娜介绍道:“艾达,这位是安纳托利·迪米特里奥斯,君士坦丁堡大学的学生会副主席。”
然后他又抬头热情地向安纳托利介绍:“安纳托利,这位是阿德里安娜·奥勒留,我的未婚妻。”
安纳托利收起之前的笑意,客套地回应了乔瓦尼的招呼。
一个模糊的声音传来,“托利亚!”
安纳托利转过身,对着那个声音喊道:“我马上来!”然后他目光专注地看着阿德里安娜。
“好吧,我该走了。君士坦丁堡大学是个不错的地方,希望你在这儿能过得开心。”说完,他向乔瓦尼点了点头,“下次见。”
·
看着乔瓦尼揽着阿德里安娜走上洛莱塔楼的阶梯,安纳托利顶了顶腮,觉得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兴奋地跳跃起来。
直到他看不到金发女孩的身影,安纳托利才转过身面对呼喊他名字的声音。
康斯坦丁诺斯·米哈伊尔·赫里斯托,简称科斯塔,正穿过停车场朝他走来。
当科斯塔离他几步远时,安纳托利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得惊慌,脚步停了下来。
啊,他终于发现了不远处的卡萨罗斯先生。
现在是上午十一点十五分,学生志愿者们早上八点就应该在他们各自被指派的地点开始为新生入住日作准备。
“卡萨罗斯先生在找我吗?”科斯塔小心翼翼地问。
安纳托利挠了挠下巴,假装在思考。
“应该有吧,毕竟昨天向我保证会第一个到达礼堂的人是你,不是吗?”
“可恶!”科斯塔嘟哝着,挫败地眯起了眼睛。
安纳托利看他脸色的表情如此暗淡,几乎要为开这个玩笑而感到内疚。
几乎。
和去年一样,新生入住这天校园里人满为患,指导员卡萨罗斯先生根本没时间去关心其中一位学生志愿者在哪里。
“别担心,你幸运地拥有一位关心你的好朋友,他已经替你解释了你的迟到。”安纳托利指了指自己。
科斯塔的眉毛竖了起来,“你帮我掩护了?”
他的语气是如此地充满希望和感激,这让安纳托利……有点难过。他们从三岁就认识了,这么多年过去,科斯塔居然还怀疑自己正直的性格。
“对,”安纳托利回答道,他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一丝心虚。
科斯塔放松了一些。
“我告诉卡萨罗斯先生你起不来,因为你昨晚去了圣玛丽楼,帮助那里的学生们搬宿舍,以及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