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的倾诉,令她顿时寻找到了解决办法。
云姒华升腾起强烈的惊喜,她的心在狂跳,紧紧抓住冬月的胳膊:
“怎么就养活不了?小冬月,你还认识多少这样的女孩子?你们从此就有活干了!”
……
永安府衙。
八哥在鹦哥架上跳来跳去,看起来很活泼,油亮的羽毛蓬松得像个胖球,逢人进屋就张开翅膀大声叫嚷:“恭喜发财!愁死我了!恭喜发财!愁死我了!”
县府师爷四十余岁,姓钱,额角有黑痣,正拿毛笔戳扁毛大仙,边戳边教育道:“咱们大人少你吃还是少你喝了,你吃的是米,就连我还偶尔喝几顿粥呢!所以你要说‘恭喜发财’,为何后头非得加上句‘愁死我了’?”
扁毛大仙不语,故意作对似的又多喊了几声:“愁死我了!愁死我了!”
扑棱棱几根黑色羽毛落地。
师爷蹲身去捡,起身时就听见县太爷用同样的语气,对着全县呈报上来的税金总额嘬牙花子:“愁死我了,愁死我了……”
扁毛大仙:“愁死我啦!愁死我啦!”
得。
这也不必纠正了,知道跟谁学的了。
师爷钱志来躬身进屋,县太爷也没抬眼看他,撂下那份税务账目,拿手撑着头养神。听见外头跟自己如出一辙的鸟叫声,叹声道:“挪走那畜生。”
“是,是。”钱志来赶紧在门口招呼了个衙役,把扁毛大仙请走了。
曹知县睁开了眼:“圣——”他小了点声:“圣上那个龙霄军,杀人都不必顾忌朝廷法度,前些天血洗了永州府,官员大换血。等到今年咱们这税额交上去,你我,还有这座县府……”
曹知县夸张地比了个手刀割脖的姿势,一瞪眼:“嘎。”
顶头上司宛如胖头鱼,钱志来差点笑出来。但不敢笑,强忍住道:“咱们账面上有亏空,那也不是大人您的问题,新朝廷建立之前,这永安县账就是乱的。只不过前朝管不了而已。”
“可朝廷提走了前朝遗留的税额数目,那数目是假的,可本官能怎办?难不成跟皇……跟圣上讲,我收不上来这么多钱,那我不成了个废物?再说就凭我这芝麻官,能上达天听吗!”
曹知县越说越来气,大冬天脑门冒出黄豆粒儿似的汗珠:“怎么咱们县里就没个能顶住事儿的产业,多交些税银给我?整个县自上而下都是穷光蛋,包括本官,娘的,愁死我了。”
外头县丞忽然来报:“曹大人,州府又来催流民安置的事儿了!”
曹知县感觉头上的汗珠更大了,啪嗒摔碎在案头:“这么快?”
“对,说圣上性子急,中书省连发十几道文,各个儿直指国计民生,陛下要今年年底,大陈上下安居乐业,全境不得见到任何流民在外头飘着,咱们县里现在可还有哇!”
这位新君跟前朝昏君比起来,哪哪都好,唯独就是做事太想赶快看到成果了,希望自己治下的大陈能有翻天覆地的变化。据说,甚至不惜于每天批改几十斤奏章,简直工作狂本狂。
想到传闻里行动力可怕的当朝皇帝,还有他那麾下被传得神乎其神的龙霄军。
曹知县感觉自己的脑袋就在脖子上摇摇欲坠,他懊恼地一摊手:“这头税银还没补全,那边安顿流民又要花钱。”
遥远出传来扁毛大仙嘎嘎的嗓音:“愁死我了,愁死我了~”
满头官司的曹知县决定先挑一件紧急的事来做,起身道:“去吧,流民还是得先安顿好,那些个年轻点儿的少年少女,能互相婚配就赶紧让他们婚配,至于那些半老徐娘鳏寡孤独,谁家有什么营生需要人手,也赶紧给人家安排上。”
“是,曹县台。”
“税银的事我再缓缓,快到年底了,银子先紧着安顿流民来用。”
“是。”县丞领命而去。
整个永安县的流民聚集点主要在城墙内外,
近来刚下过雪,县城里也许还能呈现出一副银装素裹的胜境,围炉煮茶、登楼吟咏者比比皆是,然而流民聚集点境况就要凄惨得多。
只见衣衫褴褛的流民,大部分手脚都冻得生了疮,青紫黑红,斑斑驳驳。流民们为了取暖,常常几个聚在一起,后背紧贴墙根,眼睛里麻木倒映出过路的行人,瞳孔没有任何光彩。
“唉。”县丞长长叹了一口气,哀民生之多艰。
然而就在县丞即将继续做动员工作,宣布县里对流民们的解决办法时,耳边传来阵阵清亮亮的喊声,六七名小乞丐在流民聚集点大声宣传:“好消息,万年街云锦坊招女学徒工啦!”
万年街云锦坊?
云锦……
县丞一顿,脑海里突然冒出段魔性的广告词儿:“穿好衣,用好料,崇雅云锦呱呱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