洹阳城地处中南,离它东南方的皇陵步行只有几日的路程,骑马到西南方的五老林与青枣池也不过半月。可若是要去东北方向的雪山之巅,那就是一条十分漫长的路了。在这条路上消耗了多少人的青春,又葬送了多少无辜人的性命,就连顾中则这样自认见多识广的人,也是难以想象的。
越往北走,天气自然也就越寒冷。顾中则初见龙星漪那日正值中秋,经历了途中种种波折,如今他们快马加鞭,来到了东北一带一个叫做玉磐镇的繁华小镇时,已经是腊月初二。
除了常年生活在海上的柳沅淇之外,其他四人的身体都被北方刺骨的寒风所侵蚀。到了玉磐镇,几人将苑婆婆安置在一处客栈中,随后便出门打听□□山所在。一出客栈,顾中则、梅行川与龙星漪竟不约而同地径直走进一家酒楼,又不约而同地各自叫了一壶热酒。
柳沅淇看着眼前的三壶酒,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柳沅淇道:“你们三个只喝酒,不吃东西么?”
顾中则道:“吃还是要吃的,只是我们的肠胃都冻僵了,需要这壶热酒先把肠胃浇热了,才好消化那些大鱼大肉。”
梅行川道:“我平日里是不怎么爱喝酒的,但到了这里,也不得不喝上一壶,不然就觉得连瞳仁都好像结了冰似的。”
龙星漪被酒辣得龇牙咧嘴,半天才缓过神来,然后道:“我还是第一次喝到这么难喝的酒,可是即便难喝,也还是越喝越想喝。”
柳沅淇没有顺着几人的话往下说,而是招手让店小二过来,点了一碗牛肉汤饭,一盘炸猪里脊条,几个烤土豆。
顾中则看着柳沅淇面前的餐食,道:“你吃得完这么多?”
柳沅淇道:“你们只喝酒,现下身上是热乎了,可不到一个时辰之后又要被冻僵,可我吃下这些东西以后,至少也能扛三个时辰。”
龙星漪拍了拍胸口,皱着眉道:“我喝了这一肚子掺了水的薄酒,现在是一口饭都吃不下了。”
柳沅淇将汤饭小勺小勺地舀进口中,过了很久之后才回话道:“客栈里的炭火肯定不够用,你们若是不打算吃客栈的残羹冷饭,就在这里打包些清爽的素菜回去。若是荤菜,里面的油花受冷可是会凝成块的。”
顾中则道:“我还以为东海也是很暖和的。”
柳沅淇道:“平日里自然是暖和的,可刮起海风的时候,就像现在这么冷。”
梅行川道:“我看我们还是在这里吃吧,一会儿回了客栈,酒意上来怕是要昏睡过去了。”
说罢三人点了三碗青菜面,也学着柳沅淇的样子小口小口地吃着。
饭桌上的四人突然陷入一种尴尬的气氛,就连他们自己也无法用简洁的言语来形容现在这种彼此关心、却又彼此防备的状态。尤其是龙星漪的心态更是难以言明,她既希望身边的人都有一身的本事,却又不希望事情结束得太顺利。
但理智最终还是战胜了女儿家的糊涂心事,等到最后一口面条咽进肚里,龙星漪便下定决心,无论此行最终能否找到唐屠,她都要回西北,去和父亲说明她再也不希望为那些虚无缥缈的名利而奔波。她在这一段极为混乱的、磋磨人心的旅程中,已经找到了她后半生想要追寻的新的理想。
顾中则看龙星漪已经吃完面,便柔声问道:“我瞧西边那条路上有家铺子专卖毛皮大衣的,若是吃饱了,不如去那里瞧瞧,给你买一件狐皮大衣保暖也好。”
柳沅淇斜眼看向顾中则,道:“你不是没钱了么?”
顾中则道:“你不是还有么?”
柳沅淇笑道:“怎么你已经把我的钱都当做自己的钱了?”
顾中则道:“既然柳姑娘你如此有情有义,陪着我们又走了这么远的路,那我也就不必再假惺惺地和你客气了不是么?若是这一趟咱们有些收获,那么你拿大头,咱们几个人拿小头,如何?”
柳沅淇道:“那些东西我倒是并不在意,只是你得一直帮我找到我四哥才行。”
说罢柳沅淇拿起梅行川的酒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柳沅淇将酒倒入口中,不禁被廉价的辛辣感刺激得皱起了眉头,半晌才将这酒咽下去。
柳沅淇道:“还有一件事,我看你将来总也得跟我三哥赔一次不是才行。”
顾中则道:“你觉得你兄长还没有忘记这事?”
柳沅淇道:“若是你的未婚妻一次又一次地被人夺走,你会作何感想?”
顾中则道:“那我肯定是要反省反省我自己,怎么处处都比不上人家。”
柳沅淇叹了口气,道:“可他毕竟是我血脉至亲,我总不能对他落井下石吧,若是今后还能再见,你们最好还是对他客气些......也不知道他是否安稳回了东海。”
顾中则道:“说不定他已寻到第三位夫人了,柳姑娘,你那三哥一看就是个惜命的人,我看你也不必太挂怀了。”
龙星漪道:“我想柳姑娘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