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褂子和一团金线去了阔京最大的金银铺......”
说到此处,朱二笑着看了朱三一眼,朱三则挠了挠头,默不作声。
朱二继续道:“金银铺的老板正要帮我们兑换成现银,旁边古董铺的老板却坐不住了。那古董铺的老板原本是来处理那些修古董时被弄污了的银料,看见我们这件褂子,惊得连银料都扔在地上,直呼老天爷。”
顾中则道:“这倒有趣了。”
朱二道:“想来顾公子你也猜到了,那古董铺的老板说这件褂子原是前朝哪位太后的常服,兵变之时被一个外戚夺了去,据说是卖到了关外蒙人手里,又进贡给了咱们的七王爷,七拐八拐地也不知怎么就到了那妇人手上,看来那妇人该是老王爷的姘头......”
顾中则呡了一小口酒,道:“那妇人很漂亮么?”
朱二道:“很漂亮,就跟刚才那桌的女客一样漂亮。”
顾中则摇摇头,道:“这样的女子我在城中一日可以见到数十个,没什么特别的。那褂子后来如何了?”
朱二道:“本来我兄弟二人只想换上些银子,买些必要的衣物和吃食就上路,大不了就当为那妇人白跑一趟,只是那古董铺的老板说了一番话,差点没把我那兄弟气昏过去。”
顾中则道:“他说了什么?”
朱二道:“他说那褂子值钱的本不是上面的珠子和金银,而是设计这褂子之人的巧思,还有绣娘手上几十年磨出来的功夫,就算是没了珠子,若是那刺绣的花样还在,也能值上几百两雪花银。”
言毕,顾中则和朱二爽朗地对笑了一阵。朱三在这二人的感染下,脸上尴尬的表情也舒展开来,手上炒菜的动作也愈发轻巧。
谈笑之间,周围的食客纷纷离座,只留下大大小小的金元宝。面摊和栗子摊的老板似乎并不羡慕,静静地在原地忙着手里那一点儿活计。点心摊子的老板依旧在酣睡,一只蜜蜂飞到他的鼻尖上,过了片刻又飞走了。
顾中则夹起刚炸好的鹌鹑腿,蘸了盘子边的椒盐送进口中。
“咔嚓”一声。
顾中则还以为是鹌鹑皮已经炸得如此酥脆,竟能够发出这般清脆的声音。
又是“咔嚓”一声。
这下子顾中则搞清了声音的来源,原来是栗子壳爆开了。
顾中则大声道:“锡婆婆今年的生意如何,我看你这摊子冷清得很呐!”
栗子摊老板笑眯眯地打量了顾中则一番,道:“我若是说生意不好,你定要嘲笑我一番,我若说生意很好,你要是借我的钱去朱家兄弟俩那买条人命,我可就成了造孽之人,所以我还是什么都不说的好。”
顾中则回道:“我一向乖得很,何况若真是与人结了仇,大不了赔她一条命就是了,钱嘛,那只是用来换酒喝的东西。”
锡婆婆道:“看来真是到了太平年月,今年竟一个来找我的客人都没有。”
锡婆婆麻利地收拾好摊子上的东西,把栗子包进一张大大的油纸里,走到顾中则跟前,把栗子递给他。
锡婆婆道:“老天保佑,下个月可别让我再瞧见你。”
顾中则接过栗子,嬉笑道:“我瞧婆婆你一个人孤单的很,我老家有个表舅舅,今年刚死了老婆,你要不要......”
锡婆婆伸手拧了顾中则的胳臂一下,把顾中则痛得龇牙咧嘴,随后便转身离去。
天色愈发黑暗迷离。
顾中则揉了揉眼睛,发现点心摊前也已空无一人,五个摊子现下只剩下三个。
朱二注意到顾中则的眼神,道:“时老板刚刚已走了。”
顾中则道:“今日有人来找他吗?”
朱二道:“有一个,那人只说了三句话便走了,看来所求之物定是很有名气的。”
顾中则道:“锡婆婆、时老板、贺老板,他们干的都是救人的买卖,你们兄弟干的是杀人的买卖,可他们三家的生意加在一起,都不如你们一半多。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啊。”
贺老板自然是指面摊上的青面汉子。
朱二笑道:“放心,我们用来招待你的不是人肉。”
顾中则看了看桌子上耀目的金银财宝,道:“我若是赚了这么多钱,早就金盆洗手,到处去游山玩水了。”
朱二道:“哪怕没有这些金子,你顾公子也依然是这般逍遥快活......我们兄弟本也打算收手不干,只是前些日子有人捎了话来,说是有件买卖若是做成了,便能送我们兄弟二人一份常人难以想象的厚礼......”
朱二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仿佛融进了悬浮的雾气里。
面摊前的少女仍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