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纪蒙尘又做了什么,能让他一直耿耿于怀?
可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纪蒙尘,就只剩下衔青。
而衔青,还来不及去问衔青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就死了。
柳双娥的心渐渐地冷了下来,伏地行礼告退。
大殿外,除了等候的松雪,还有个少年。
他打扮极为清简,神态青涩,手中握着本书,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
等走近了,柳双娥才听清。
“少见黑曰黑,多见黑曰白,则以此人不知……”
他正背得出神,丝毫没注意到殿门打开,更未瞧见有人朝这边走来。直到眼前的光影黑了一片,才抬头,愣愣地望着她,手里的书也掉了。
他生得剑眉星目,眼窝深邃,上唇薄,即便不笑,嘴角也微微向上。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书,有些手足无措:“柳、柳三姑娘好。”
“太子殿下好。”柳双娥含笑朝他行礼,纪蒙尘只有一个儿子,只可惜不得宠爱。衣着清简又与他长得有几分像的少年,大抵便是太子纪云宴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没什么话要说。只是点点头,柳双娥就带着松雪打算回凤仪宫收拾行装了。
未走出两步,便听到李执好言好语地劝他,声音压得极低:“陛下这两日正伤心着呢,怕是没功夫见您。”
柳双娥闻言顿了一下,还是带着松雪出了宫门。
“可父皇说了,每个月十五是问我功课的日子。如果这个月不问的话,那我就只有下个月才能见到他了。”他执着道。
“别说这个月了,陛下对先皇后情深,不知要伤心多久呢,”李执把纪云宴拉到一边,又是心疼他,又怕自己行为做事失了分寸,惹圣上不快,“奴才愚见,等过些日子陛下心情好了,自然会传召您的。”
纪云宴思索片刻,点点头:“好。那父皇没传我的这些时日,我一定好好读书,不惹他生气。”
“嗯,太子殿下慢走。”
纪云宴出甘露殿宫门时,几乎是垂头丧气。他跨过门槛,没走几步,便瞧见立在宫道边的柳双娥。
他们年纪相仿,一个十四,一个十五,在宫中也算是难得。柳双娥一副直勾勾望着他的模样,不由得让自己红了脸。
柳双娥喊他:“太子殿下。”
他朝柳双娥走去,终于有机会瞧见了她憔悴的面容,斟酌再三还是开口:“斯人已去,还请三姑娘节哀。”
“多谢殿下宽慰。只是没想到,头次遇见亲人的死亡,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宫里。姐姐走了没几天,看凤仪宫里物是人非,也不免有几分动容,”柳双娥偏过头,声音有些哽咽,“所幸日后不必住在凤仪宫,对着空荡荡的宫殿一个人发呆了。”
纪云宴给她递了手帕过去:“活也好,不活也罢,或许都是命数。死去的人成了活人的痛,活人又未必有死人快活。”
待她神态恢复平静,纪云宴才问:“我还要去太后宫中请安,三小姐一起吗?”
陛下允诺她前往寿康宫居住,理应先拜谒太后。柳双娥点点头,示意松雪跟上,主仆三人就走在皇宫中,沿着太液池周边的路朝寿康宫的方向走去。
纪云宴再平易近人,但贵为太子,身边无人近身伺候,物品携带皆亲力亲为,难免失了皇家之气。她疑惑道:“太子殿下身边也不找个人伺候着吗?”
“原先太后是指了位身边的姑姑的,只是嬷嬷年纪大了,我又起得早,恐她吃不消,便让她回寿康宫侍奉着了。”
柳双娥心中疑惑,却不再继续往下问。
在皇后丧期时,陛下都未曾与他有过交流,便足以见心中不喜。却没想到,陛下对这个独子意见如此之大,连侍奉的宫人都不愿意指派一个。
见她深思熟虑着什么,纪云宴怕她误会,急得两耳微微泛红,解释道:“皇、皇后娘娘对我很好,听说此事后,特地拨了个内监来。只是我今日出来得早,未曾告知他。”
“太子殿下多虑了。”柳双娥只是笑。
几人又在宫道上不紧不慢地走着,迎面又来了个小宫女。柳双娥虽记不住她的名字,却也有些眼熟,知道她是在淑妃宫里做事的。
本以为是要去拿份例,行过礼就好了,小宫女却又说:“我们家娘娘请三小姐去说说话。”
“是有什么要紧事吗?”今日她已在宫里走了一小圈,又在甘露殿和皇帝对峙,眼下又要回寿康宫。春日犯懒,实在是不愿意多走。
小宫女凑上前,附在她耳畔说了一句什么。
柳双娥的眸子暗下来,点头道:“我随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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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淑妃单名一个妗字,本是前朝公主。前朝覆灭后,先皇后为保她性命,劝陛下将她纳入后宫。
前朝皇族之间,关系向来不亲密。淑妃不仅不会被牵连,还能得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