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们家住的是危房,屋顶是大油帆布加几根木板子搭成的,7级台风都能轻易掀起来。
她睡在二楼,说是二楼,原来就是个露台,人都不能站直,会碰到屋顶。
中间用邻居拿来卖的大冰箱包装拆下来的纸皮做隔板。
一边是堆积着装有塑料瓶的麻袋,残留的花生油会吸引来老鼠啃咬袋子瓶子,经常半夜发出咔咔嚓嚓响;恩养就在纸板另一边睡,蟑螂蜘蛛打都打不尽。
还有浓烈的百草枯农药味经久不散。
洗澡的地方是在连着门口水沟的墙角围起三面铁板,除了夏天,其他季节里的每一次洗澡都是下冰川。
每天无论大小号都要步行十分钟到公共厕所解决。
恩养过怕了这种日子。
做收废品这行业的人员经常处于高风险的工作环境里,例如处理废电池、有毒废料、铁制品等。
所以养父母都买了人身意外险。
直到养父在装车过程中被一块废铁砸中脑部身亡,保险公司赔付了十几万的费用。
加上哥哥考上警校参加工作有了工资,他们的家庭情况才慢慢好转。
“我不能生育,可我扪心自问我把我死去的姐姐的一双儿女收养来当亲生孩子一样对待,我无怨无悔,我也不奢望你将来能给我养老送终,我只求死后能给我姐,给你亲妈一个交代,而不是让她指着我鼻子骂说我没管好你,让你在外头被野男人骗了,落得个不检点的骂名!出去别说你姓恩,我们家丢不起这脸!”
妈妈的训斥仿佛一把锋利的刀子,无情地割破了恩养已经损伤不堪的心灵。
但她知道,妈妈并不是真的生气,只是担心她的安危和未来。
“对不起妈,我真的知道错了。”恩养搂住妈妈服软,再让她骂下去,读者该说是在水文了。
“我肚子好饿,我想吃你做的饭了。”
妈妈狠狠瞪她,“一年了,你是真狠心敢一年都不回来,你这个白眼狼!”
“我有,我回来偷偷看你好几次了,衣服啊钱的,我也是记挂着你的。”要不是看到妈妈和江老太婆有说有笑的,她也早就露脸了。
妈妈背过身去擦泪,好一会儿,她摆摆手,“去楼上洗洗,洗完下来吃饭,有你最爱的五香卷。”
“好,谢谢妈,还是你最好。”恩养轻声回应,将自己的情绪收敛起来,转身朝楼上走去。
她的房间依旧整洁如初,书桌上放着一束精致的花束,阳光透过窗帘洒落进来,映照出房间温馨的氛围。
恩养微微一笑,这里自然不比谢氏庄园的奢华,但没有外头租房的冷清,特别有家的温暖。
只是缺少了她惦念多年的那个人。
洗漱完毕,恩养走下楼梯,被美食的香气吸引着。她看到妈妈正在厨房忙碌,熟练地操纵着锅铲和刀叉,一派娴熟的模样。
“妈,我来帮忙吧。”恩养想讨好妈妈。
妈妈头也不抬,估计还在生气。“不用,你去吃。”
恩养默默坐在餐桌前,望着满满一桌子的美食,心里充满感激和内疚。
夹起一条煎炸得金黄的五香卷,咬了一口,熟悉的味道瞬间填满了她的口腔,仿佛回到了童年时光。
那时候穷、苦,快乐却也简简单单,很容易满足。
“妈,我过两天就在附近找份工作,你看可以吗?”
“别叫我妈,你爱怎样怎样,我管不了。”
“那我可不可以接一个朋友来咱们家里住一段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