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因听见他叫,掀开车帘说道:“现在是酉时?”
林阿大道:“酉时二刻。”
周南因向阿大阿二道:“二位,六十里路一个多时辰也就到了,咱们现在赶过去,不会错过宿头。饭毕时间也富余,我还能教二位两招打穴之法。”
阿大阿二对她本就恭敬,听到她要传功法,更没什么脾气了。
阿二重回到车上,道:“遵真人吩咐。”
阿大不服,一边驱车一边道:“你这么能,干脆什么都听你的算了!”
慕容铮道:“好呀。”
阿大声音高了:“你还好?!那你来说吧,我们接下来怎么走!”
他从周南因的描述和慕容铮的矫情中,推测这小子是个干啥啥不行的纨绔,就非要呛他一呛。
慕容铮道:“姐姐,咱们从颍川南下到弋阳,在那儿听一听弋腔,再从淮水登舟,东到淮阴,离建康也就不远了。好不好?”
周南因听得迷糊,她眼睛还好着的时候就是路痴,南来北往都靠沿途问路,对此自然没有意见。
刚要回答好,听见他问:“姐姐喜欢坐船吗?”
“坐船?”
周南因其实没坐过船,她出生长大都在北方,县城外只有一条撑不起船的小河。后来能御剑了,高来高去,也就不需要船了。
但是她想,人在船上四面八方都是水,敌人不好埋伏。
便道:“坐船好啊。”
慕容铮开心道:“那我们就转南阳至襄阳,经沔水和长江到建康,怎么样?”
周南因想他年少,应该是喜欢长江水势迅疾,两岸风物雄伟。便也欣然道:“好,听你的。”
阿大将脸拉得老长,使劲催马。很快两辆马车的距离就远到说话不便了。
阿大趁机道:“真人,这小子也太娇气了,大老爷们,讲究那么多干什么?在哪睡一宿不行!”
周南因好声气地道:“他年纪小,平日在家里又娇纵,也是正常的。辛苦你了。”
林阿大也只好认命,驱车到了颍川郡,找到悦仙客栈,天已全黑了。
晚饭匆匆用过,周南因果然又传了二人两手,一直到夜半子时才得闲。
做过晚课,准备休息,听见“笃笃”两声门响,慕容铮的声音透过门板传进来。
“姐姐,救命。”
虽然在周南因听来,他的声音就像是在说“姐姐睡了吗”一样没有任何慌乱,但她还是用灵力挥开门扇,瞬闪过去道:“怎么了?”
慕容铮站在门口,衣衫齐整,只拆了发冠,绑着个高马尾,偏头道:“姐姐,我房里来了两只妖怪。吓人。”
周南因说道:“别怕,带我去看看。”
慕容铮还是托着她的小臂,迈着从从容容的步子,往自己房间走。
周南因不用进去,已经知道是谁了。她感知到了阿大阿二的妖气。
她问:“景真,你胆子大吗?”
原本她以为书生都是要胆小一些的。但听他声音,好像也没那么害怕,或许可以把阿大阿二本就是妖的事告诉给他。
可慕容铮道:“不大啊,我胆子最小了,听家仆讲什么鬼啊、怪啊都怕得很。”
周南因:“哦。”
那还是不要告诉他比较好。
她又问:“你看清去你房间里的妖怪了吗?”
慕容铮道:“没有,他们头上套着傻乎乎的麻布罩,谁知怎么忽然变作了像猫像老鼠的两团东西,吓死我了。”
周南因之前深交过的人不多,她想难道有些人就是这种说话方式?心里害怕但语气里听不出来。
也许是儒家的“君子不忧不惧”对书生们影响太深?
她安慰道:“没事。我在,他们伤不了你。”
将他揽在身后,推门进去,周南因感觉两道妖气缩在一起。
她伸出盲杖向妖气处探了探,触到软绵绵的一团。
原来是阿大阿二从周南因那出来,商量好了到慕容铮房里动手,事后再伪装成小偷为财凶杀的样子。
谁知道刚将门推开,一张本贴在门上的纸符无风自燃,两人忽然都不受控制地化作原形。
什么都还没看清,天降一床大被将两人罩在一起,无论如何都挣不脱。
他两个便都以为这是周南因留下的庇护符纸和玄妙阵法,正凑在一起商量对策。
周南因盲杖轻抬,掀起了被角。
阿大阿二一见光亮,都跃了出来。
那张符纸时效已过,两个人恢复人形,根本没什么麻布蒙面罩。
他二人默契的很,也不打招呼,径直越过周南因,破开房门和木质格栅,两柄锯齿刀都往慕容铮身上递。
周南因自然要拦。盲杖和锯齿刀叮叮当当绞在一处。
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