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防备那些个幕僚,不如主动出手看看都是些什么货色,而心思又究竟向着谁。元韶还得要薛竹办一件事。
用这份假的账册去试探幕僚处各方的反应。
“好。”
薛竹领命,这也算重用了,当幕僚嘛,做些事应该的,也正如此,才不至于白混日子。
她将账册拢入袖中后,恭恭敬敬退下了,继续回去完成谏书,也顺带想想如何利用怀中那份账册,一时之间燃起了熊熊斗志。
账册出现在她的公案上,她又作无意间透露出口风,家主给她安排了要务的事便不胫而走。
她不动声色打发走前来打探消息的同僚,封紧了嘴下值回家。
“孟大人,家主有请。”
她方踏出大门,没绕过一条街,出府归来的元韶。
又是这句话,有何可请的?
“要事相商。”
果然,四字一出,薛竹立马改变了态度,把手头的事务都过了一遍,期待又忐忑。元韶如今是主上,与主上相谈,哪里是麻烦,分明是升官加爵的美差。
在这下值时分,薛竹跟随刺史府侍从,走进了看守森严的内院。
她先随侍女的介绍在偌大讲究的后院赏景,百无聊赖等待元韶处理完今日的公文,又在花厅等元韶一同用过刺史府的饭食,珍馐佳肴,一道接一道,不愧是刺史府。
用餐后谈也并非谈正事的好时机,等吃了茶点消食后,二人才终于在书房对坐,听薛竹汇报在幕僚处发现的蛛丝马迹,细细详谈。
等诸事已毕,到了月上柳梢的时辰,天色已晚,在刺史府侍从安排之下,薛竹顺势在府中对付了一宿。
直到睡前,薛竹还忍不住在思索,她来幽州自由散漫,还不如说是被元韶拿捏住了。
温水煮青蛙一般缓慢而又无可奈何。
她摇了摇头,以清水拍脸清醒一会儿,告诫自己,才不是,有便利为何不利用,她完全是凭自己慢慢在幽州站稳脚跟啊,在意往日细枝末节的过往做什么?
一觉过后,什么烦恼都忘了,她如常扮作孟华,如常到幕僚处点卯,暗中观察同僚何处会露出马脚。
可她也发觉,今日给她沏茶的侍从换了个人……若她没记错,应该是听命元韶的暗卫吧。
薛竹记在心里,下一次见着元韶时,她便点破了此事,现如今,实在无需谁监视她。
“阿竹,那是派去保护你的。”
元韶无奈一笑,“你手握账册,难保会有细作狗急跳墙,又或是动了歪心思对你出手,有个人在你身边,也好安心。”
这,的确无可辩驳。
薛竹此时虽知道自己中了元韶的圈套,可没切身意识到他用心是如何的险恶。
她离开公署归家,暗地也有人跟着,问就是公署之外那些人会更肆无忌惮,没人跟着,怎么能保证安全?
非但如此,趁此机会,元韶三番五次留薛竹在书房密聊,商谈大事,可偏偏言之有物,她抵赖不得。
臣主关系亲近后,总得喝点酒助助兴吧。
一次元韶约她对酌,喝得醉醺醺,长夜寂寞的时候,也恰好趁虚而入了。
男人这种东西,沾上了就像狗一样摆脱不得。再怎么若无其事,也无法当作无事发生,薛竹便与他保持了一种默契,仍像在邠州一般,默许了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驾轻就熟掩藏得极好。
至少刺史府的人并没发觉孟华与元韶有何难以言说的关系。
当然,孟华与家主之间,也不需要有任何流言。
薛竹事后的头一件事,便是告诫元韶,在这幽州,绝不能听到他们之间有什么桃色传闻。
“孟华”身上不能有洗不清的污点,薛竹不愿意放弃孟华的身份,做谋士,成日计算的是毕生抱负,再无累赘限制,这样的身份太好了,比薛竹自由多了。
“没关系,有也不过是你我相谈甚欢,抵足而眠的美谈,传为佳话。”
一夕达成所愿,元韶眼角眉梢都透露出春风得意。
日日使软劲儿磨,待到薛竹已经习惯他时不时自荐枕席、偷香窃玉的行径后,元韶又开始作妖了。
“阿竹,那些人又在催我成亲了。”
幽州旧部比谁都担忧元韶后继无人,他也老大不小了,怎就不急着成亲呢?
“哦。”
薛竹不关心元韶成亲的事儿,顶多作为下属,以元氏的立场来考虑,元韶的确应该着急成家才对,可也没那么要紧,与她何干?
她眉毛都不带动一下,只是平静的想,若元韶成婚后,他们这种关系也应该断了,她可不愿哪日露馅,毁了“孟华”的大好局面。
“怎会?除了你,我不会娶别人。”元韶心底幽怨丛生,明明他们,可是成了亲的,薛竹是他名正言顺的夫人才对。
但有些事,能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