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英。”
郑英出现在面前的那一瞬,薛竹好似经年未见她,离别后相逢的喜悦,油然而生。清弱的少年郎和爽朗豪迈的女子紧紧相拥。
“你怎生这副模样?”
郑英瞧她一副男子打扮,不解问道。
薛竹这才对告知了自己现如今的打算,混在幕僚处,还挺自在的。
“怕是跟谁学的?”郑英摇摇头。
薛竹听了一愣,若非说与谁学的,同谢琅关系匪浅啊。
“还不止这些呢,我走后其实找了个师父。”郑英来了幽州,迟早会和林廷照面,薛竹趁此机会对她说起了与林家姐弟二人的渊源,等得了空,定是要介绍他们三个相识。
“阿竹的朋友,如此甚好。”
二人相视一笑。
郑英的到来是最后一阵风,薛竹在幽州的日子逐渐迈上了正轨,越发得心应手起来。
“孟大人,这是今日的文书。”
小书吏把整理好的公文递至案前,薛竹浅呷了一口茶,开始处理一日的公务,幕僚处的任务多是家主授意,如今明眼人都看得出家主对“孟华”的看重。
幕僚处,新来的孟华绝对是独树一帜的存在,短短时间内便成为幕僚处的核心,备受重用,节度使大人对他格外垂青。
关键是大家找不着此人有何殊异,入了家主之眼。
谈能力,孟华一无卓越眼光,二无治世谋略,能力远远比不上何江廷等人。谈背景,他一个外地来的孤身士子,有何背景可言?怎及得上元氏嫡系,实权属臣?
许多幕僚暗暗不服气,怎么就这小子特殊,何德何能?当然,有什么捷径不如说出来让大家借鉴。
杜仲留心何江廷与孟华走得近,特地找上了何江廷打探消息。“何兄大才,孟华黄口小儿,怎及得上何兄你呢?”
“能得家主重用,孟兄定有过人之处。”
何江廷微笑,他自是为孟华说话,但有的人就不满意了,一次不成也并未死心。
而很快,幕僚处顾不上说孟华的闲话了。
新皇新政,即便有心挽大厦于将倾,太子上台后的政令并未给沉疴已久的王朝带来生机,烈火烹油的光辉后,隐患尽数爆发。
天灾、政令将人逼迫至穷途,在官员瓜分吞下赈灾的银两、强行令半大儿郎服徭役后,天无活路,交州、徐州、荆州三州的民众陆续揭竿而起,反了当朝,数十万义军浩浩荡荡,朝洛都的方向行军,震惊了四海。
往后这天下的局势,怕是不能如洛都朝堂的意愿了。
因为远方的事变,幽州幕僚处忙碌起来,眼下幽州可不能先乱,加紧了戒备,刺史府的火烛一连数日彻夜通明。
府中清查出好几个奸细,也有三位幕僚被府兵带走后便再也没回来过,这下子人人自危,生怕哪点行差踏错遭人陷害,幕僚处难能安静得落针可闻,人人把精力放在公务上,也没人有心情说闲话。
有那个空当,不如全副心神放在各地燎原一般的叛变上,思忖幽州该何时下场放手一搏,也为自己搏条名利荣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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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竹。”
元韶召薛竹入书房,她接到传召前正在写一封谏书,那是她和林江廷商量后的结果,两人都觉得不错。
草拟了一半被人打断,她忍了,元韶如今是她的顶头上司,若有正事传召也是应该的,可她前来,这书房中除了她,独有元韶一人,可不像商议正事。
“大人召下官有何事吩咐?”
因着不耐烦,她话语间难免沾了些许怒气,她可没得空闲。
“今年的新茶,去燥降火,先用点吧。”
看出了她被打扰而生了怒气,加之对他怀有偏见,他仿若没察觉薛竹的情绪因来这儿而起,悠悠命侍从上了茶水,元韶好耐性,并不急躁。
“这是幽州的军备安排,粮草兵马似有不妥之处,还请孟先生不妨帮忙看看。”
元韶手指点了点账册、文书,薛竹也已经调整好心态,恭敬待命。
做正事,掺杂的个人私事,越少越妙。
薛竹手中握着轻飘飘的纸张书卷,却觉得手中有千斤之重,一个州军营的后勤补给,天大的事,怎么给她看了?
“兹事体大,下官不敢妄言,大人何不召幕僚处一同商议?”
于情于理,元韶把军营补给的事儿告诉她也没什么用吧。
“别人哪儿能与你相比。”
还没等薛竹眼睛睁大震惊完,元韶才长叹一声,怅然与她说起了缘由。
“时局纷乱,刺史府并非一个钉子都没有,幕僚处人心庞杂,是非也最多,纵然清洗了一回,也难保有谁包藏祸心,怎比得上你与我一心一意呢?”真正关乎幽州要害的机密,从来不告知幕僚处的。
“不过我确实有事得拜托阿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