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慈家中无人做主,薛竹这个远道而来的表小姐就成了被讨好的对象,她过得分外如意。
无人管束,自由自在,堪比自己家中。
她清净了几日,晌午门外一阵喧哗。
是谁来了?
管家赔笑,你来我往,薛竹这才知道是媒婆上门做媒。苏慈年轻俊才,虽家世不显,然深得太子信重,无妻无妾,在婚嫁方面,可是抢手货。
管家推了媒人,薛竹才看见苏慈已经回来了,她笑着打趣儿,“看中小慈哥哥的姑娘颇多,哥哥有没有中意的。”
“我生平只中意过一位,此心不改,无法再接受别人,可惜缘分中断,上天待我不薄,又让我遇见了她,阿竹,你说她会不会答应。”
薛竹嗫嚅了片刻,清丽的面容垂下,“她配不上你了。”
“阿竹妹妹,我们是指腹为婚的姻缘,谈何配不上?”苏慈固守己见,从出生起,阿竹就是他的妻子了,他也认定了她一人。
“小慈哥哥,你知道的,我不是清白之身,还进了南风馆。”
“不是你的错,而且你知道,我不在意这些。”
“小慈哥哥。”
她眼中已经蓄满了泪,但她忘不了苏母对她的羞辱,白着脸低下了头,“可婶娘……”
“我娘她后悔了,自从你走后,她日夜懊悔那般对你不好。”
薛竹这回是实打实震惊了,苏母后悔,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苏慈口中所说的后悔再诚恳,薛竹也不相信半个字,苏母怎样的脾性,她可能比苏慈这个亲儿子更清楚。
苏慈的确是胡说的,苏母没有后悔过,她后悔也是后悔与儿子离了心,儿子不肯成婚。苏慈认为她娘该后悔了,父祖辈定下的亲事,他娘背信弃义的举动可要不得,就算他爹再世,也得拦着娘胡乱行事,道歉认错。
所以他没觉得自己的话哪里有错。
“男未婚女未嫁,又有婚约在先,阿竹,往后让我来照顾你吧。”
青梅竹马的邻家哥哥温文尔雅,从没辜负过打小的信任。
往后我来照顾你,多熟悉的话啊……薛竹又想到了那个人。
“小慈哥哥,可为何当时杨婶婶家的儿子找你来救我,你没有回来呢?我以为你也不要我了。”
女子既感动苏慈的用心,又不解当初的置之不理,红了眼委委屈屈看着他。
苏慈当真懵了,他不知道这回事,弄清楚缘由后更加歉疚难安。
“我这些年早没了奢望,我也不知道……”
薛竹早没了风花雪月的心思,至于与苏慈结缘,再说吧。
这下苏慈更理亏了,遂了薛竹心愿,不再逼迫她给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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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竹过得安逸,成日在家中等待苏慈的好消息。
可这日苏慈郑重与她邀在书房,似有要事讲,凝重的神色却让薛竹先有了不妙之感。
“阿竹妹妹,陇平之事不若你想的那般简单。”
三四年前的军情不好打探,苏慈费尽心力得到的只字片语讳莫如深。
当年朝廷派出主将陈致礼率兵迎战,战局形势大好之际陈致礼贪功逆转,葬送两万兵士的性命,战败。消息传到洛京后,今上大怒,陈致礼全家获罪,诛九族。
这件事的确有疑点,陈将军作战经验丰富,是朝廷一员大将,如何会贸然贪功?陇平一战透露着不对劲,可陈致礼中敌军埋伏而死,无法为自己辩驳一二。
背后千丝万缕,有着当朝丞相沈景的影子,当年陈致礼倒台后,接替陈致礼兵权的彭万里乃沈景同党。就连两万兵士的抚恤金,有传言进了丞相一党的口袋。
而如今沈景如日中天,陈致礼的罪名板上钉钉无可更改,抓不出朝中把柄,没有证据,太子也拿丞相的事没办法。
“阿竹,眼下唯有谨慎,你哥哥消息,暂时不便查了。”苏慈说的委婉,薛怀义应该是没了,谈何侥幸?
薛竹若执意查下去,暴露了心思,只怕会自身难保。
“所以是真的了。”
陇平的将士们,被同袍背刺,是丞相手中棋子,弃之不可惜。
苏慈无法查,太子没证据,她也会查下去的。
她不能只寄望于苏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