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鸢牵着马,走进了并州首府晋阳城。因为此地与北部匈勒人的地界接壤,城中有不少容貌服饰与中原大不相同的北方各族人。
无心欣赏异域风情,她直奔师父信中提及的友人家的药铺,连日的奔波,希望就在眼前。
“什么!师父被匈勒人掳去了!?”林鸢听到了这个令她绝望的消息。
“是啊,两个月前,你师父去边境跟胡人交易草药,一伙匈勒兵将市集上的草药商和郎中们都掳了去。侥幸逃脱的人是这样说的,匈勒人不一定会伤他的性命,但只怕,这一辈子,都要被匈勒人奴役了!”师父的友人无法给她一点希望。
“师父他。。。。。。不行。。。。。。我必须要救他。。。。。。”
林鸢眼前忽地一黑,倒下了——她实在太累了。
当她醒过来,一切并没有变好,但她精神好起来了,脑子开始飞速运转,狼吞虎咽了一顿,道过谢,便告辞了。
她找到了城中许校尉的府邸,以许凌云妾室之名,求见许松。
许凌云曾在一次酒醉时说,他正是借着在夜郎纳了妾,努力延绵子嗣这个由头,才没被父亲抓回并州成亲。
“拜见父亲。。。呃呕。。。”林鸢刚见到许松,便要吐了。
许松是个四肢健壮的武人,脑子也不多弯绕,见到这个便宜媳妇正捂着嘴,便吓着了:“你这是怎么了?”
“林鸢怀了我的骨血。”许凌云看着父亲写给他的信,用平静的口吻说道。
“噗!”崔皓尘一口茶喷了许凌云一脸。
许凌云和崔皓尘正于南下寻找刘若柏一行人下落的途中,每过一个驿站,便会与父亲通信,冥冥中,他感觉到会从并州得到他们的消息。
果然。
就这样,林鸢和许凌云凭着多年前的默契,通过信件合力演了一出戏,而观众许松真情实感地派人去寻林鸢的师傅孙思远了。
许凌云和崔皓尘按着林鸢信中的提示,来到了琅玡临沂城,到王家递了拜帖。
出人意料的是,接见他们的,不是王辉老爷,而是王九渊的妻子,王夫人。
“拜见师母!”二人双双跪下,十分恭敬。
“起来吧,请坐。” 王夫人年逾不惑,有一种宠辱不惊的恬淡气质,许凌云和崔皓尘都不大敢直视她。
“传少爷过来。”王夫人对家仆说道。
等候的时间中,许凌云和崔皓尘两人都不敢开口,他们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王夫人究竟知道多少事情,还有,她能承受多少事情。
“师母,我二人可否拜见一下师爷?”许凌云打破了沉默。
“父亲进京去了。”王夫人惜字如金。
一个约摸六岁的小儿走进厅内,朝两人作揖道:“见过二位兄长。”
“这位是。。。。。。”崔皓尘问道。
“是我儿。”王夫人答道。
许凌云心下顿时疑惑起来:这小孩怎么跟先生在夜郎给他们看的画像一点儿都不像呢?莫非。。。。。。
“失礼了!小可吉比画像上长大了不少,我们竟没认出来。”许凌云特意将先生提过的孩子的乳名搬了出来。
王夫人闻言起身,望向许凌云的眼睛。
许凌云这下没有回避,报以真诚的目光。
“冬儿,你出去吧,把可吉叫来。”
王夫人吩咐道。
那天深夜,王家老仆秘密将许凌云和崔皓尘带到郊外,来到一座无字碑的孤坟前。
“这是。。。。。。?”崔皓尘不解,问道。
许凌云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林鸢信中的暗示,加上老仆此刻的神情,他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不可能,不会的,不是,一定不是。。。。。。”
崔皓尘不敢再看那孤坟一眼,背过身去,在暗夜的原野中拼命狂奔,汗如雨下。
天亮之后,王家老仆领着许、崔二人去往集贤村。
嵇先生仍在打铁,刘若柏坐于院中,用指尖随着打铁声轻轻敲击自己的膝头。这是这几天他于这寂静村落中,唯一能听到的微弱声音了。
忽然,他感觉后背被人猛踹了一脚,力道极大,他重重扑在地上。
“刘若柏!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先生!”
这一脚是许凌云踹的,他将连日来压抑的愤怒和悲伤一并发泄。
崔皓尘在一旁冷眼看着。
“有刺客!”刘若柏大喊道,在地上摸到一根铁棍开始胡乱挥舞。
他的声音是颤抖的,眼神是空洞的。
许凌云和崔皓尘都愣住了。
“皓尘!”
阿莫闻声从厨房冲了出来,径直冲上前去抱住了崔皓尘,她手里还握着木勺。
“你们来得正好,先吃饭吧。姜郎上山采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