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与崔皓尘一起查抄安王府,搜出伪造传国玉玺七十二枚,还有各式龙袍三十余件,大量金银珠宝丝绸布帛皆被清算封箱。
岭南王自掏腰包,大摆庆功宴,犒劳手下诸将及平叛军将领。陈义隆,陈子微,平叛军中的太守,县令,皆在席间。
觥筹交错,王九渊和他的五个学生,却不见踪影。
陈子微端着酒杯辗转于平叛军中的各太守,县令间,只问一个问题:“伯安先生何在?”
终于,李太守回答了他的问题:“王大人说要去东阳湖边安抚双方战死战士的亡魂。”
陈子微心里不禁有些触动:“伯安先生,果非凡人。”
他接着问:“那他的学生们呢?”
李太守打了个酒嗝,答道:“应该是被派去清理战场,安葬战死的兵士了。”
陈子微被这异味熏得不禁后退了一步,忽觉眼前的庆功宴,有种荒诞感,他便起身离席,跨上战马,奔赴东阳湖。
尸横遍野的东阳湖,湿润的风夹杂着浓浓的血腥味。
陈子微来到湖边,见士兵正掩埋尸首。他刚刚下马,便被一位士兵喷了一身不明液体,正欲呵斥,对方喊道:“消毒!是消毒!”
他见对方提着一个见所未见的喷壶,疑惑道:“消毒?”
士兵道:“是我们林军医吩咐的,他说若不消毒,恐要引发瘟疫。军爷莫怪。”
陈子微继续往前走,忽闻芦苇丛中传来低语的声音,心下疑惑:“谁人在此鬼鬼祟祟?”便凑上前去,扒开芦苇,只见一个军官和军医抱在一起,两人虽都带着面巾,却分明隔着面巾贴着嘴,手还在对方后背乱摸。
陈子微不由得面上一热,赶紧转身,武服与芦苇摩擦出了声音。
军官刘若柏吼道:“谁在那!”
陈子微只好转过身来,道:“在下只是路过,无意冒犯。”
那一头,军官刘若柏和军医林鸢搂着对方,滞在原地。
“抱歉打扰了!二位请继续!”陈子微说罢转身开溜。
等他离去好一会,林鸢叹道:“哇,那人好帅啊。”
刘若柏回过神来,道:“确实好帅,我都惊了。”
两人对视,禁不住都扑哧一笑。
陈子微在战死士兵的一座座新坟中穿梭,听到了前方传来一个女人用异族语言吟唱的歌曲,歌声似从天国传来,有安抚之意。循声而去,他见到韩曜希,正和一位看起来苍老,确气度不凡的书生跪在一起烧纸钱。那位老书生还时不时咳嗽,韩曜希则轻拍他的背。两人旁边还站了两个男子,但其中一个,分明用女声在歌唱,还有一个男人,细看有一只袖管竟是空的。
他心道:“那位老书生,必是伯安先生了。”
独臂的姜郎,开始和着阿莫的声音,吟唱起来。
王九渊和韩曜希亦起身,对着湖面,加入了他们的和声。
陈子微望着韩曜希那张虔诚的脸,叹了口气,道:“看来,没有人能从伯安先生身边抢走韩曜希。”
他凝神倾听,不自觉地,跟着他们吟唱起来,融入他们的歌声后,他内心渐渐平静,如这湖面,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
韩曜希对陈子微的声音似乎格外敏感,他竖起耳朵,判断声音来的方向,望过去,见到了月光之下,一袭青衣,立于水边的玉人。
姜郎用他那仅存的右臂,碰了碰那丢了魂似的韩曜希,轻声道:“曜希你快别唱了,都快把我带跑调了。”
宴席结束,岭南王回到书房,发现王九渊已在书房外等候。
岭南王冷笑一声,道:“王刺史拒绝本王的庆功宴,此刻却候在门外,何意啊?”
王九渊行礼,道:“下官拜见王爷!王爷莫怪,下官心内悲痛,实在无法参加庆功宴。现下有一要事请教王爷,还请王爷不吝赐教。”
岭南王原以为王九渊是个桀骜不驯之人,见他此时态度谦卑,便道:“王刺史谦虚了,您创的心学如今是天下闻名,多少达官显贵尊您为师。您尽管问,本王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九渊道:“王爷,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岭南王点点头,随即命随从退下,二人进得屋内,关上门。
王九渊直入主题,问道:“我昨夜收到朝廷文书,说宇宙大将军,镇国公赵良,率十万大军自京都出发,南下平叛。我从未听闻朝中有位名赵良的镇国公啊。”
岭南王捋了捋胡须,思忖一阵,忽然哈哈大笑,道:“这赵良,倒过来念,不就是我那贪玩的皇帝侄儿梁照吗?!他自小最喜舞刀弄棒,前年就自封威武大将军,偷偷跑去北部边境领兵一万去跟抵族小王子干了一仗,小胜,喜不自胜,上了瘾。回京后,便成日里让太监和御林军玩那行军打仗的游戏,这次啊,他听闻安王反叛,指不定有多高兴呢!你抢了他大显身手的机会,他若知道,定会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