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成熙三十年春,端阳佳节。
皇帝萧豫在宫中大宴群臣,酒肉瓜果各种珍馐吃到一半,坐在下首的征西将军马夐走到了殿中央。
“臣马夐恭祝我皇再创盛世,愿我大晋国泰民安、江山永固。”
皇帝听了这话也流出欣慰的笑意来,端起玉樽,远远地敬了一杯。
马夐一仰头,好像有些意犹未尽。
坐在上首的皇帝也看出来了,问他:“爱卿美意,朕领了,何不入座与朕同乐?”
马夐思虑了几秒,对着上首已经不胜酒力的皇帝稽首。
“陛下,臣的话还没有说完。”
皇帝今日着实心里高兴,想着他可能再要说一些盛赞太平的话,也就没有拘着他。
“爱卿请讲!”
“臣想请陛下趁着今日盛况空前,在三位皇子中择立一位太子!”
这一下,大殿上歌舞具停,推杯换盏的几个大臣也放下了刚送到嘴边的酒,所有人的眼光都聚焦在站在丹陛下的人身上。
皇帝闻言,把玩着手中的酒盏,并不答话。皇戚郑斌出列道:“陛下正值壮年,春秋鼎盛,臣以为暂且无需立储君!”
他的话也引来周围人低声的议论,坐在上边的那人闻言也看了一眼郑斌,只是并未发话。
“郑御史,尔岂不知前朝何氏之乱?永昌帝沉湎淫逸,荒诞无稽,听从后宫妇人之见久不立太子,结果一朝驾崩,兄弟倪墙,致使天下大乱你可知?”
这一番言论也引来下面不小的议论。
坐在萧睿右侧的李贵妃心下不安,频频朝下面的儿子萧睿看去。在收到他以示安心的眼神后,才喝下了口压惊酒。
与她不同的是坐在龙椅左边的皇后,一脸温煦,好像立储之事和她并无关系。
她不辨喜怒的脸从下首一一扫过,直到看清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萧晔一杯接着一杯往肚子里使劲灌酒时,她的脸上那一堆笑容里才真正有了一丝裂痕。
身边的云姑接受到皇后的脸色,赶紧去劝小主子。
使性子地萧晔根本不理会云姑的劝告,仍旧一杯接着一杯往下灌。他自从坐到了这里,满脑子都是今天那个让他没有办法的人,他在她那里受了气,现在无处发泄,只好借着今天的宫宴,往死里灌酒。
有时候他在想,一个毛丫头而已,他何必太在意。可是他总是忍不住想她,之后还会去找她、哄她,求着她给个好脸色。
他这一醉方休的情态当然没有躲过圣上的眼。
萧睿也没有错过五弟独自浇愁的一幕,瞧了一眼弟弟,也端起酒杯灌入自己的愁肠里。
“何氏之乱是永昌帝昏庸,今上睿哲,岂会犯他那样的错?”
马夐正想争辩,坐在上位的帝王发话了。
“马爱卿,既然你要让朕立储,可是觉得有哪位皇子入了你的眼?”
马夐拱手道:“陛下诸子之中,唯有二位殿下可克成大统,以光陛下懿德!依臣看来,立长当是三殿下靖安王,立嫡当是五殿下简平王!这二位都非池中之物,早晚必有一者礼祀七庙,与其等到兄弟反目,不如陛下今日早做定夺。”
这几句话终于揭开了近年来朝里终日汹涌不息的洪波,夺位之争终于也搬到了明面上。
“那你们是想让朕立嫡还是立长?”
下面已是暗流涌动,上首的人却问地波澜不惊。
靖安王党都想立长,晋王党都想立嫡。
成熙帝其实想立嫡,可是又顾忌靖安王手中的兵权未解。
“请陛下圣裁!”
终于,这个烫手山芋终于还是丢给了站在权力最顶尖的那人。
成熙帝轻笑一声,说道:“要嚷嚷着立储的是你们,却又让朕选择,朕要你们干什么?找不痛快吗?”
此番言语不怒自威,说得个别人已经蠢蠢欲动。
果然那藏不住事的人就站了出来。
“陛下圣明,自古以来储君之位都是有德者居之。若仓促扶皇子上位,恐怕民心不稳,社稷不安!”
成熙帝盯着说话的人问:“哦,爱卿可循的出那有德之人?”
那人嗫嚅着,不开口了。
“诸卿说说,朕诸子之中,谁最有德?”空旷的声音震响整个大殿,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先趟这浑水。
“今日佳宴,诸卿可畅所欲言,朕赦无罪!”
那一把悬在头上的利剑被暂时搁置了,底下官员们的眉毛官司也打得更火热了。
知道的都明白今天这火不仅着了,还烧得挺旺;不知道的还在朦胧中,不明白怎么好好的宫宴,瞬间变成了朝会。
按捺不住的人已经开始吐露心声了。
“陛下既然说言者无罪,那臣就说了,二位殿下中,靖安王允文允武、英敏过人;简平王侠义少年,放诞轻狂,与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