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断了在他看来毫无意义的说教,二人对掌,霎时飞叶走石,水溅如刃。
在千钧一发之际,漆乌眼底掀起一片暗影,在他的视角之下,一道黑影从飞瀑急冲而下,掌风直扫潭边含虚,含虚的净目忽而一滞,甚至来不及朝后望,口中喷出的血花便浸湿了洁净的白须。
他眉头骤紧,合十的掌中沉润的佛珠泛着幽光,旋掌之间掌似分身向偷袭之人反击。
岂料那人毫无躲避之意,反而加重掌中力度,与漆乌前后夹击,以致含虚至阳之掌僵在半空,连带着绕掌佛珠线断,散落一地。
这一掌不知持续了多久,二人面上皆是阴毒的笑意。
含虚如山倒下。
漆乌慢悠悠收回掌来,对掌中焦黑并不在意,只朝那显露身影的黑袍人问: “感觉如何?”
不速之客只活动了一番筋骨,抻颈时脖间一道青色印记渐渐消了下去,面上露出舒展的笑意,道:“尚可——”
下一秒,他眉目间却闪过疾利的异色,幽声问:“只是不知,修为能恢复几成啊?”
漆乌目中蓦地腾起一道剑光,抬头面前空虚,只剩无人之瀑,随即脖颈后有一阵游龙之力冲上脑门,敌人在后,力道之大竟直接将他提离了地面。
他面上露出前所未有的惊惧,几乎同时左手镜甲毫不留情地朝后挥去,可体内如有一道凛冽冬风肆虐过每一处紧要之穴,最终冲破颅顶,他感觉七窍发热,流下血来,不顾一切地挣扎,最终也只能跌入寒潭。
潭边,不速之客探着脖子朝那幽水中看了一眼,漆乌难以瞑目,灰发绕于面周,像是一只怨念深重的水鬼。
他轻啧一声,摇了摇头,又望着倒在水瀑边面色发青的含虚,褪下一身夜行黑袍。
黑衣之下,金腰沉肃。
他面无表情地拾起漆乌掉落的利刃,同样面无表情地,狠狠插入自己腹间。
已是天光将露之际,幽谷中并无蝉鸣,那潭边新月般硕大锋锐的山石下,却藏着一双明净的眼睛,那眼含着不绝的泪,人而无力做捕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