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声音,马队震惊,警惕回望。
只见一道黑影飞速穿梭在车队间,过往之处囚车皆破,驾马之人齐齐持刀对抗。
暗林惊起鸟雀,月高星疏下,是一场毫无悬念的乱斗。
镖局之人混迹江湖已久,即使身上迷药未散,也很快出了囚车,加入战局。
阿泽见局势差不多稳定,扫过这长长的车队,转眼间瞥见囚车中有一人依旧没有动静。
她皱了皱眉,见有贼人心怀不轨前去,一剑封其喉。
这才看清那一动不动的人影,一身青衫瘦弱,眉宇清隽熟悉,一惊。
没有武功,中了迷药自然不如那些人清醒。
她叹了口气,钻入囚车之中,欲给青衫人喂下一粒清神丸,却没有水相和。
此时黑暗中,吕熠恰好扶着受伤的易虎走了出来,众人一见,纷纷上前相问。
他却率先到了阿泽面前,忍痛抱拳:“姑娘大恩,易虎感激不尽。”
她手下镖者亦目露感激,连声道谢。
她颔首以应,见吕熠手上正提着一只鹿皮水壶,从囚车内伸出手去:“借水一用。”
吕熠却默了片刻,易虎见状,连忙摆手,示意人去将青衫拖出来:“不必劳烦女侠了,这是我们东家,我等用江湖土方子将他唤醒便是。”
她于是任人将昏迷者抬走,刚下马车,身前递来一物,伴随着解释:“水不多,是给你的。”
她一愣,抬头望去,见他目中几分难得的真挚,像是生怕她会误会了自己,眸子闪了闪,一笑:“谢谢。”
说着,大方接过那水壶,饮上几口解渴,摇了摇还有剩余,拍回给人:“离垂月尚有一段路程,你也别渴着。”
吕熠怔了片刻才接,眼前人已负手向远处休整的镖队走去。
他见人在那帮镖汉中谈着什么,片刻,垂眸看向手中仍有些沉的水壶。
今夜十五,月甚皎洁,使那壶口亦沾上一圈若隐若现的清粼月光,手一斜,一滴月色滚落,顺着柔软的鹿皮洇入他皮肤。
他指尖一动。
彼时,刚被易虎唤醒的青衫人听闻得救,第一件事仍是朝阿泽道谢。
“在下林首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读书人的礼节,繁重如昔。
半生已过,故人们又纷纷踏入她下半生来,让她恍然有种重回前世的错觉。
她笑曰:“不必客气。”
多聊两句,她不愿让远处的人久等,便出言告辞,回身加快了步子。
镖队中,易虎与林首道都停在原地。
“易大哥,我……我没看错吧?”林首道望着林边半融于夜色的那抹玄影,喃喃。
易虎没理会,虽说只见过寥寥几面,但有些人,生来便是被人记住的。
阿泽二人并肩走入幽暗的林中,只有停在深处的马车上亮着一盏萤灯。
在那方清冷的光里,她才朝人拎了拎手中之物:“看!”
吕熠依言看去,方才背着手,他没有注意,如今见她双手满满,竟是一看上去便沉甸甸的水袋,还有一包炙牛肉,香气颇为诱人。
“易虎非要报答我,钱财受不起,我只好收了这些。”她笑着,单手坐上了马车,拆开那包炙肉,又取出一柄干净的柳叶弯刀。
刃锋可削铁,削起肉来片片轻薄剔透。
她先浅尝一片,味道虽淡,对于跋涉山中未食荤腥的他们来说,已是至上的美味。
于是她第二片,送到身旁人面前。
吕熠忽被这炙肉的香气侵袭,向后微微一仰,眸子眨了眨,正欲张口,身边她提醒道:“小心。”
他扫过那香肉下泛着寒光的银刃,垂眸间泛起缱绻的温意,尝那至味。
一片,却让他唇边抑不下淡淡的笑意,朝人望去,和声道:“好吃。”
阿泽眸光一亮,本以为他尝遍了山珍海味,看不上这山野油星,很快将那肉连带着包肉的酥纸一分为二,弯刃插在多的一边上:“这些都给你。”
吕熠见了,弯起的嘴角一凝,等人再催促他,才伸手接过,却没有方才称赞时的迫切,反而看着一旁捧肉大快朵颐的她。
良久回过头,掌中泛腻的油花让他没了食欲。
但他还是取下那柳叶刃,片肉入口,等他慢条斯理地尝了一半,阿泽已将食物解决干净,抄起水袋解腻。
“喝这个。”
他将方才的鹿皮水壶先挡在人面前,扫过她手中那沾着陈年污垢的水袋,皱了皱眉。
她诧异:“你没喝水么?”
“没有。”吕熠淡淡回,将壶放在她怀中,又拿过她手中那从镖局讨来的水袋,去盖,聊饮两口,继续下这并未滋味的炙肉。
此夜静谧,饱者无话。
垂月城,随江流尽,月生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