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起风深,积云如海。
阿泽望见宴中白衣的寒山君,见他面色又比之前差了几分,看来的眼中,似诉说着什么。
她心中忽地涌起一股不安,这份不安中又带着些许激动,此起彼伏,她也不知道,二者谁更胜一筹。
“怎么了?”
吕熠见她眼中闪烁不止,便不与旁人交谈,转而朝她问道。
“没事。”
她微微垂眸,再看去之际,目色已然清明。
“柳姑娘,之前与你比试甚为过瘾,胡某这杯酒敬你。”胡不归斟酌良久,终举杯前来。
是想来探探她的态度。
阿泽正欲倒酒回敬,一旁吕熠毫不客气地开口:“她受了伤,不能饮酒。”
“这样……是我唐突了。”胡不归尴尬一笑,转而看向他,又道:“那这杯酒我便敬吕小公子吧。”
“我不喝酒,抱歉。”吕熠分明有意。
阿泽少见他如此不客气,又矛盾的很,分明有与云胡堡结交之意,如今又叫人下不来台作甚?
难得打圆场道:“无妨,我喝便是。”
吕熠见状,不禁皱眉,抢先端过酒杯一饮而尽,他在迟日规矩极严,几乎滴酒不沾,如今一口下去,竟半晌没缓过劲来。
一旁褚阔见他模样,掩面而笑,连不远处与前辈相谈的花容君见了,也神情讶然。
待宴开无趣,阿泽转头瞥向端坐之人,二人离得不远,她竟见他面上透着淡淡的醉红,尤其耳根,霞色沉淀。
殊不知人被她这样盯着,虽没回眸,却更加一动不动。
“怪不得昨日不肯跟我饮酒,原来是饮不了酒,怕在我面前出丑。”她顺势朝人身边挪了挪,低声语气凉凉。
“饮酒有何趣,得俗人之乐,解俗人之忧罢了。”吕熠终于看向她,一双熠熠有神的眸子尽是不屑。
“可惜,可惜。”
她笑着摇了摇头,丝毫不在意他的轻蔑,随手拿了瓶酒,便起身朝冷清的外头走去。
吕熠怕她又饮酒,不顾褚阔的拉扯,跟了出去。
寒风有阻人之意,叫他步子顿了顿,而后只是变快。
梅林中幽香袭人,而仙亭的佳酿逝水更是香气清醇,故晚出去几步,人都没了影,依旧能循着酒香走过她所经之处。
寻人的感觉很奇妙,很快,他便寻到了冷香所缭绕的一处角落。
金灯流光,照着梅枝疏朗,她一袭白衣如雪,红梅白雪,最为相配。
快步走去,想要夺过她手中的天青酒瓶,她却拂手避开,声音沾酒,浮躁不耐:
“今夜可以喝酒了。”
“你伤还没好。”
吕熠又伸手去拿,同样不成。
阿泽将瓶口悬至面前一嗅,顿时身心愉悦,扯下碍事的面纱,仰面走近几分:“你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吕熠被忽然凑来的人所吓,忙往后退,见她脸上确实结了痂,但依旧鲜红。
他眸中痛惜,反驳:“还没好。”
岂料她并未理会,趁他垂眸,已然小酌一口,眉目舒然,显然对这沁人的冰凉和甘甜很是满意。
“你——”
吕熠皱眉,借着满园灯火,才见她双颊染了绯红,看来一路走来,没有少喝。
眼神倒还清明,带着一丝狡黠朝他弯起笑意。
他面上一热,不自觉低声:“仙亭宴的宾客当来齐了,缺了你这魁首如何开席,快回去吧。”
说着,一把将她拉起,可身后人竟是未动半步。
他不解回首。
“我不喜欢那些热闹的场面。”她淡淡道,说完又抿了口酒。
吕熠欲言,见她是真不适应熙攘,索性扬唇一笑:“不去也不是不可。”
就二人,也甚好。
但他还是趁人不备,拨指抛去了她的酒瓶,阻拦之意分外坚定:“宴可以不去,酒不能再喝了。”
阿泽是有醉意,但还未醉至放任人在她眼前耍这些小伎俩,拂袖将人掸开,扬手间青瓷颈瓶稳稳落入掌中。
她弯指扣住,以免人故技重施。
吕熠见她颇为自得的模样,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你如何才能放下?”
她察人认真,微微一愣,也知人是好心,讪讪收回手来。
但握着那酒瓶轻轻甩了甩,听见里面酒浪悦耳,她又忍不住惋惜:
“还剩这么多,不喝可惜了。”
她双眸盈盈,微微皱起,柔软得像是在向他征求允许,映着他身后火光,又仿佛将炽热的火星也溅到了他眼中。
吕熠眨了眨眼,心如琴弦,遇见最不经意却难以抵抗的拨弄。
不受控制地一颤。
每每这种时候,他都垂眸避让,这次却没有,而是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