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前,望着两位不速之客,杀意明显。
“管先生不是说愿意将命交给侯门么?现在知道怕了?”吕熠冷冷问。
“想从我口中撬话,先将我女儿放了。”管靖知道自己有何筹码,没有废话。
“果然是个爽快人,要带小姐去哪,我派人一路护送。”吕熠一笑,一个眼神,四周便出现影卫。
“不必。”管靖寒声道,转身看向女儿:“阿瑕,还记得之前跟你说过的话么?”
“记得。”管瑜镇定得很快。
“按爹说的做,等我事了,即刻去找你。”管靖欣慰一笑,抚了抚女儿肩膀。
“阿爹!”女子知道事情没有他说的那般轻松,预想过无数种情况,但真到今日,心中哪里舍得?
“姑娘不必担心,我不过想与管先生相谈几句,你们二人自会有相见之时。”吕熠虽是安慰,但总觉寒气逼人。
“走吧。”
管靖拉起女儿步步朝渡口去。
那处已停了渡船,配请上好的护卫,可见准备确实妥当。
“我要见她上船。”
“这是另外的条件了,你最好拿有价值的东西来换。”吕熠淡淡道,抬手间船被占领。
“照我阁的秘密,如何?”管靖沉思片刻,问。
吕熠摇了摇头:“不感兴趣,不如你告诉我,赤尾和侯弱聆是什么关系?”
管靖一愣,眼神幽暗,只道:“赤尾的确与侯门有关,不过——你们见到的赤尾,不是真正的赤尾。”
听者一惊。
“好了,还想知道什么,就先让我女儿离开。”管靖很快收了口,见女儿上了船渐渐远去,不论她如何哭泣,他都毅然决然地转过了身。
“现在可以说了吧?”
吕熠见船影化为再难触及的黑点,不耐开口。
“我的命是侯门的,这点你没有说错。”管靖一笑,又道:“所以对这么多年来所做之事,愧疚难当,今日若不幸,便将命赔给门主。”
二人不解其意,吕熠追问:“把话说明白。”
“真正的赤尾,今夜已然去了仙亭宴。”管靖说不出的阴鸷。
阿泽心头漫上不好的预感,她都如此,吕熠更甚,一把扼住人脖颈,狠声问:“他去仙亭宴做什么?”
“谁知道呢,或许是为了年少的一时轻狂罢。”管靖如任人摆布的木偶,眼中唯见无可奈何的讽刺。
但他并未等来死亡,吕熠只将人随手一甩,即刻翻身上马。
“你且去,我来善后。”
阿泽知道他此刻无暇顾及其它,主动揽下后事。
方从地上爬起的管靖警惕看向眼前人:“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还想怎么样?”
她一脚踏其动弹不得:“当年门主之争,你身为侯小当家亲信,侯弱聆平息叛乱后,为何能幸免于难?”
管靖眉间一皱,忽然肃然道:“叛乱从未平息。”
阿泽目中幽深:“管先生,还记得我么?”
管靖惊讶,面前的青衣人渐渐与六年前那小女孩重合在一起,那双眼睛,从未变过,他凉凉一笑,只道:“原来是为当年之事。”
“当年的事与侯门有关,对不对?”阿泽脚下一重。
管靖胸中滞痛,闷声道:“小当家当年去了清谈宴,你可知道?那场混乱,本就是他为了争夺门主之位,一手策划的。”
她瞬间明白过来,旧时的光景渐渐清晰:“所以清谈宴上闹事的根本不是谢秀,而是你们侯门的人。”
“有什么区别呢?谢秀迟早要被正派剿灭,我们不过让事情来得更快些罢了。”管靖避开她的眼神,竟颇为凛然。
阿泽心间一寒,将他袍内的青尾雀玉夺了下来:“清谈宴上数百条无辜的性命,便是区别!”
管靖只摇了摇头,涉世未深的人,最易张口闭口便是苍生。
“你应该清楚吧,当年的血光之灾,不是一个小小的侯门便能翻弄的?”
她听出深长的意味,却觉这不过是眼前人逃避罪孽的借口:“玄机扇呢,为何会落入侯门?”
管靖默了默,口中忽而涌出一股浓黑的腥血,顿时两眼一翻,不省人事。
她即刻蹲身检查,却没想到人血口中飞出一根细长的管针,她一时闪避,岸边人便翻下了寒江。
阿泽来不及阻止。
仙亭山。
天色渐暗,忽起的紫青雾岚间,一辆锦绣香车蜿蜒行驶。
车内,一身岚袍的吕愫惜正阖眼休息,女子燃了熏香,车中温暖。
本闲雅至极,当赤尾烈刀掀帘而入时,她却很快睁了眼,就像一直留心观察一般。
任身旁女子与其交手,马车依旧稳步前行着。
赤尾红衣如血,鬼面瘆人,在她看来却不过跳梁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