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敢闯,真是大胆。”
“你好生清楚?”她皱眉。
“你忘了,我便是西疆人。”徐斜行淡淡回,又将外袍脱给她:“地牢阴湿,我这件上了身,好歹有些温暖。”
她撇过脸去,不接。
“你是什么黄口小儿么?逞这样的能?”他叹气,见她脸上毫无血色,唇齿更是隐隐打颤,终是道:“此事说来话长,想知道的话——除非你将它穿上。”
她微愣,接过裹上身,催促:“快说。”
徐斜行却兀自起身。
“我出身西疆祭坛,而你先前追查的穆澜,也曾拜入祭坛学习异术,我虽未见过他,却听过黄泉蛊是被一酉中门徒盗走的,他寻得了靠山,自然也会像祭坛那样,祭活人筑血池,以供养阴蛊了。”
阿泽明白,却几乎快忘了眼前人来自西疆,他的饮食习惯,一言一行,皆没有半点异族的影子,甚至对酉中派势如数家珍,又不顾性命地翻越无妄峰,究竟是为何?
徐斜行猜到她的困惑,转过头来,因中毒而沉郁的精神恢复了不少。
“其实,我只能算半个西疆人,我的母亲是狐月城有名的舞姬。”
她见人隔着衣袍端起一碗水置于甬道篝火上炙烤。
片刻回来:“环境简陋,莫嫌弃。”
她接过滚水,毫无知觉,这么说来,他的父亲是酉中人了。
难怪他相貌带着几分异相,不过平添英俊。
望着人如山的眉宇,其下眼的轮廓亦状如桃花,有情还似无情,这样的眼睛多带媚相,若是长在女子身上,定然勾魂摄魄,但在他脸上却平淡几分,更似和煦春风。
她只是将茶捧在手心,道:“她一定很美。”
徐斜行一怔,笑了笑点头:“当然。”
“她虽在酉中没有名气,但在西疆,没有男子不识得她,亦没有女子,不嫉妒她。”他不知为何一直盯着她,眼神分明笑着,却又无比冷漠,藏着难以捉摸的意味。
她先是疑惑,哪有这样讲述母亲的?但很快凝视人:“为何要这样看我,难不成我像你母亲?”
徐斜行竟是嗤笑一声,扬起首来。
她从人反应看出,自己必定比他母亲差远了,又由此察觉,他说那样的话,是想要探知她的反应。
“她的歌舞可比天上,曾有人自雪山采得一块七彩宝石,无偿献予,只为听她一曲,也有人从酉中进贡一千枝天水芙蓉,求她一舞,她所创的九雩舞,西疆女子都会跳,她的画像总被西疆画师临摹作北地圣女……”
他突然停了下来。
她目中闪了闪,无意瞥见他那块贴身的上品飘碧玉佩,万狼窟时,他曾将之送到她面前驱散异味。
“酉南蝶象山产有一种名玉叫做九层碧,玉有幽兰之香,天水之净,飘花九层,润如冰雪,被称为玉中仙子,不过你这样好的,我不曾见过。”
徐斜行听闻,扫过怀中露出的一角水碧,语气淡漠:“这玉是我父亲赠予母亲,她再留给我的,不过,不值钱。”
阿泽听出他无意多提,索性闭眼,侧身休憩。
“收好,莫要让外面那群浑水摸鱼的家伙偷了去。”
几夜惊疲,困意早起,意识将去之际,颈上却又传来几点微凉的触感。
眉头一蹙,睁开眼来。
“你在做什么?”
她见身旁人正拿了方才喝水的碗研磨着少许灰黑油渍,看不出名堂。
不过他很快揭晓:“独门药方,要不要试一试?”
阿泽不信任一瞥,见人修长的指尖已是乌黑,再看那碗中药,明显有什么不知名虫子的小脚掺杂其中。
四壁荒芜,谁知道其中都放了些什么?
“阿泽若肯屈尊上药,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如何?”徐斜行长叹一口气,认真道。
“你当我是什么三岁孩童么?”
他手指已沾上那漆黑的油膏:“你今夜探查,未曾见过门主殷红妆吧?关于不夜门旧争,我还以为你会很有兴趣呢。”
她好奇背后真相,故抿了抿唇,道:“那我自己来。”
“哦——”徐斜行扑哧一笑:“知道了,你不是三岁小孩,是百年老妖,下巴还长了眼睛是么?”
“爱讲不讲。”她冷哼,可略带凉意的黏腻指尖已划过她颈间皮肤。
“别动了。”徐斜行先斩后奏,紧接着真不急不徐讲起故事来:“殷红妆,子榜排行老七,江湖人送外号千丈苍,却痴迷于修炼黄泉蛊。四年前在寻找黄泉遗迹之时途经庆阳,得罪了皇族,遭到铜雀国师的追杀,是充作奴隶的穆家子穆骞迟救了他。”
虽在地牢不好放声,他平淡的语气也藏起伏。
她抬眼看向别处,穆家进献假药获罪抄家之事,她一早查到。
“后来,殷红妆便收他做了义子。”徐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