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客栈。
好不容易聚齐,谁料阿泽进了一道门,便再未出来。
被拒之门外的李渡已租下两间上房,在院外踱步。
徐斜行抱胸看着,视线很快被一尊雕像挡住。
门内,她收回视线,将一夜惊险所得递去,同时附上赛八仙画给她的穆氏图腾。
“此人分明出身药宗门第,怎会投身不夜这等魔教?”
观鹤比对二者,最终看向捆在床边的男子,想来只有从他身上突破了。
她借机道:“师姐,此事远比我们想象复杂,单凭你我之力,短时间内恐难以突破。”
“你想联合门外之人?”观鹤神色明显收敛。
她点头:“他们对我多有助益,同为调查翡石一案,若能合作,事半功倍。”
“可你信得过一夜交情么?”
观鹤紧盯她。
她默了片刻,道:“我只信江湖利益。”
观鹤觉人话语苍冷,但双眼沉淀唯有清定,终究妥协,去给钩冥施针。
阿泽开门,有光出户。
李渡神色霎然亮起:“如何,有什么眉目没有?”
“带你们见一个人。”
“好!”李渡喜出望外,连忙拉着李三进门,徐斜行也悠哉跟来,却被她挡住。
他望人冷漠之色,轻耸了耸肩作罢。
“不夜门人身中腐心之毒,鹰目所炼,为的是死后能以血躯供养圣物,故鬼头鹰对服用过腐心丸的人气味异常敏感,你们可得抓紧了。”
似应他语,长空划过几道尖锐的鹰鸣。
门只砰的一关。
房中,钩冥在疏穴后很快清醒,一双鹰眼冷僻凶狠。
“命不久矣。”观鹤淡漠诊断。
他拖着虚弱的气息一哼,随即盯向进门的阿泽。
她查其伤势,听闻他后来宁死不屈,观鹤费了颇大功夫才将之弄回。
而今他体内毒气攻心,只怕正如徐斜行所说,是长年累积的结果。
“腐心蔓延的很快,近日还未服用过解药吧?”
钩冥面目狰狞,只是力不从心,咬牙当个哑巴。
“我可以救你,只要你知无不言。”她冷静道。
他脸色一异,张着血口笑起:“不夜门人,生不惧死,死即为生。”
“哦?”她早已猜到他视死如归之态,也笑了一声:“原本我也如此以为,可是——”
她看穿某层模糊的关系,见人脸上的阴鸷微微一动,继续道:“你的同门白羽,好似不是那么听话,她顾惜人情,向我质问的样子,真是叫人感动。”
随她挑衅,钩冥的戾气好似雨后斑驳的墙皮,寸寸剥落。
“你想怎样?”他怔了半晌,终开口。
“说了,救你。”她重复。
这话叫人讽刺一笑。
纵使是门主之药,也不过延缓他的死亡,让他成为主人用得趁手的一把利器,直至刀钝弃之。
生于不夜门,他便注定有一日要腐朽在那鬼鹰盘踞的不夜山上。
他太过清楚自己面前从来不是可以突破的绝境,而是一眼便可望见尽头的死局。
一脚初踏,便入死局,这便是无数江湖人的命运。
“腐心丸,是什么东西?”李渡在一旁好奇问。
以续发之毒控制门徒,乃是□□屡见不鲜的手段。
“井底之蛙,何其可悲。”
她趁机将一粒玉白药丸弹入钩冥口中,解开人穴道,任人死死瞪着她。
这正是柳无面下山前送与她的曙雀丸,解百毒,精修为,瓶中不过三粒。
钩冥自不信邪,然凝神片刻后痛苦尽消,更神奇的是,体内真气如水,贯通心脉。
他震了震,这样轻盈自由的感觉,竟似前世。
“穆骞迟究竟是什么人?你们,又为何要抓梁松?”
阿泽问。
钩冥方从巨大变故中缓过神来,一问一答皆出自内心的畏惧。
“不夜山的蚰蜒潭中囚有一人,年前带着仙人心出逃,我们追踪此处,只发现那个山匪疑似在暗地倒卖凶案的线索。至于当家来历,我不清楚。”
“这么说,你早知这逃犯便是屠村凶手,抓梁松,亦是为了引蛇出洞?”阿泽沉吟。
钩冥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那人现在躲在哪里?”李渡等不及了。
钩冥遭此质问,轻蔑地一笑,抬脸:“我只知道这么多。”
“最后一个问题。”她拿出那串鬼头铜铃:“你可认得此物?”
钩冥脸上陌生一闪而过,摇了摇头。
“亏了。”她啧声道。
钩冥以为她要过河拆桥,刚发怒后颈便遭重击,人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