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
“你且说罢。”
那人见她果敢,拱手回应:“若我将此案消息共予姑娘,也请姑娘助我去一地,见一人。”
“去何处?又要见谁?”
她刨根问底。
“长清门。”他声如鸣泉:“至于见谁,乃是后事。”
她眸色忽明忽暗,良久道:“事已至此,我不答应岂非白白替他人做了嫁衣?”
“如此——”那人难得舒心一笑,自斟一杯对向她:“便以此酒,此亭,此湖为证,谢过姑娘豁达之恩。”
两人碰杯,算是达成君子之盟。
一时间气氛缓和,炭炉中偶尔传来细微声响。
“在下随水。”他打破寂静。
“褚泽。”她淡道。
随水不是拖沓之人,很快取出那拳头大的红心石,正色问:“褚姑娘可知此为何物?”
她定睛摇头:“不知。”
“此乃西丘穆家至宝,仙人心。”他并未卖关子,将其放入圆口酒盏中,那物似突然有了生命,血如入水之墨迅速晕染。
“穆家人以之化酒,保存世间珍稀药物,故被江湖人称为药宗。”
她闻所未闻,心中诧异,但见那仙人心愈发鲜艳,在流动的粼粼酒光中,好似刚从鲜活躯体中取出。
“其实此物,还有一不为人知的用处。”
“既是护药奇珍,想必也可护蛊。”她沉声抢了先,回忆先前赛八仙所言,一切都浮现出愈加清晰的脉络来。
“姑娘好似对黄泉蛊颇有研究?”
“研究?算不上。”她一听摇头,笑意却藏着辛寒:“六年前的谢鬼之乱,江湖上应当无人不晓罢?”
听者的声音变得有些难以捉摸:“说得不错,只是六年前,姑娘应当不过黄口,不是么?”
她察觉出不明的试探,冷下脸来:“你又比我年长多少?”
随水恍惚了一瞬,竟颇为认真地喃喃:“那年凛冬漫长,我方至志学之年。”
她见人透过她看向苍茫夜色,思绪也被拉回了那漫漫雪天。
随水却讲回眼下:“黄泉蛊被视为天上神胎,其力无穷,昔年药魔穆夔痴迷长生之道,从西疆祭坛带回。他正是利用秘宝仙人心将之种于修鬼道的谢秀体内,致使他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黄泉蛊主。”
“至于梁松,赛前辈后来发现其血阴邪,青鬼之毒却属阳烈,他身体之异虽状似中毒,却更像是受仙人心毒素残余的影响,复杂非常,这一点,他也尚未参透。”
如此,那些村民的惨死,是否也另有隐情?
局面扑朔迷离,一时二人无话。
阿泽打破僵局:“仙人心既如此重要,那凶手必定会对梁松穷追不舍,只需盯紧他,自会发现蛛丝马迹。”
“不错。”随水点头,夜色中传来异响,眨眼之间,一根精致的银丝箭羽入手。
他却将之双手奉上:“消息来了。”
她目中一闪,拔下袖箭上的绢信。
华而不实,内容却简练明了。
“玉露楼,百两赎花魁。”
随水适时起身:“耽误许久,姑娘自由来去便是。”
她若有所思,闻言告辞。
屋内依旧亮着灯,缭绕一股苦涩药气,来源正是她所救之人。
他身插满银针,于榻上入冥想之境。
而诊治的赛八仙十分入迷,见她只当空气。
“他是岐山拈花一脉,江湖人称众芳流的薛逢,”
身后来人。
破莲诀分为两派共七十二式,沧海扶风,拈花破莲,两者相得益彰,乃是当世武学之最。
如今沧海一派人才辈出,拈花派却有没落之势,以百年前的鹿林居士为首,无人能出其右。
看来,这位众芳流,大概就是其门下弟子。
沧海以力取之,快如风电,有排山倒海之势,而拈花讲究风过无痕之境,以巧取胜,折花不断,破莲不碎,以巧力破万物,以万物为我用,也非常人所能达。
故练者不光须有深厚内力,还要心如静水,踏湖不留痕,劈山不起风。
她自小修习姬氏刀法,但一身修为还是得益于长生出云剑诀,讲究寓力于掌,剑可为剑,为刀,为鞭,为爪,甚至一花一叶皆无不可,与拈花破莲藏异曲同工之妙,故之前破阵能领悟出一二分来。
也是那时,她才深觉天下绝学之精妙。
身后人一直将她送至门口,又递来一只竹瓶。
清香随风酝开。
“莲阵的暗器浸有岐山菡萏汁,伤口多生灼痛,以此丹化水涂之,一日便可缓解。”随水解释:“今日一事,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他已不知是第几次道歉,仍郑重俯身,一身青云重袍半隐在夜色中,孤清又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