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燕霜机回来,白摇连忙扔了话本,迎上去问:“师尊说什么了?”
“叫我下山查案。我心说我没时间,他肯定听见了。”燕霜机浑身没骨头似的往桌上一摊,“多大点事,我才不去。”
“案子?不会是清风派吧?”白摇咂舌,“我和你说,那可邪门得很。几百个修士,一夜之间全死光了,听说流的血把整条护城河都染成了赤红色,还养出好几只凶煞水鬼!”
燕霜机唔了一下:“济明乱下山了,他是喻邪师兄,那我就不去了。”
“都传清风派是越琅琊屠的,你知道不?”白摇话题一拐,“东皇钟不见了,道门急着推个替死鬼斩首示众。”
他话里话外意思明显,燕霜机只当听不出来:“他在雪境,哪有机会干这桩大事。”
她拒绝的意思也很明显,白摇顿了须臾,恨铁不成钢:“你傻啊?就趁现在把云水镜记录一删随便找个理由把越琅琊赶走不就得了?想弄死他的大有人在,不用脏我们的手,还死无对证。”
“是不用脏我们的手,但越琅琊当妖道这么多年,哪个罪名罪该至死?你也知道雪境是正经道门?”
白摇突然问:“你护着他,是不是因为那个谣言属实?你以前和越琅琊谈过?”
“……”燕霜机不答反问,“我十几个前任,哪个是没名分的?”
白摇幽幽看了她片刻:“骗哥们可以,别把你自己也骗到了就行。哥们被你骗了无所谓的,打个哈哈就过了。但希望你说完这段话后擦一下眼角,别让眼泪掉下来了就行。你说的这些话,哥们信一下也是没什么的,信你一下也不会少块肉,还能让你有个心里安慰,但是你别搞得自己也当真了就行。真不是哥们想要破你防,好好想想,除了兄弟谁还会信你这些话?”
西苑里铺着青石,长廊上绕着深绿的萝藤,时值深秋,院中红木叶趋于枯萎衰败。天色蒙蒙,窗下摆了一张桌子,坐着一个人。
那人眉目舒逸,一身素净衣袍,坐于矮桌前,露出的手腕清瘦,桌上一打黄符,一捧朱砂,一支毛笔,一立白玉瓶,瓶中红梅斜出,称着远山近林,乌木格栏,竟是入画般的景色。
燕霜机抱剑入廊:“你倒不怕死,坐这么稳当,脑子坏掉了吗?”
越琅琊抬起眼,轻轻笑了笑,眼尾一抹鲜红如妖:“师姐相救之恩,琅琊不敢忘。那一剑当真风华绝代,举世无双。”
“这声师姐叫得未免有些太早。”燕霜机摇摇头,轻巧跃下栏杆,看了会儿越琅琊笔下符咒走势,拿起其中一张,指明问题所在,“这里画错了。”
越琅琊:“哦?”他虚心求教,“哪里错了?”
燕霜机:“自己想。”
越琅琊笑意吟吟:“想不明白,师姐教我。”
院外忽然传来铿锵有力的一声呸,白摇大步闯入,一把拉了燕霜机就走,还骂骂咧咧:“天杀的人贩子!我第一眼就认出这是我师姐!你他妈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算老几?!”
燕霜机哭笑不得,由他拉了走,回过头,见越琅琊还在原地,正冲她微笑。
少年半边脸陷在长发垂落的阴影里,看不真切。
她朝他摆了摆手。
待二人身影消失在红木林中,越琅琊方搁下毛笔,似在自言自语:“我教你画符时,是让你自己想的吗?”
“好了。”燕霜机站停,“打住。你有事吗?”
白摇勇猛无敌地抓住霜月夜剑柄,抵上自己的咽喉:“你要真想和那妖道谈感情,来,先把我打死。”
燕霜机迟疑:“……?那我动手了?你下去后可别和阎王爷状告我滥杀无辜哈。”
“道门的未来就是被你这种人给毁掉的。”白摇斩钉截铁,“我做鬼也不会放过越琅琊。”
燕霜机露出一个你他妈在逗我的表情:“他一个驭鬼的妖道,你死后说不定还得给他当牛做马端茶倒水。”
白摇深深吸了一口气:“师尊发话了,要你立刻拱出雪境,下山查案。”
燕霜机义正词严:“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不叫上三师弟?他不仅招你惹你,还成天干伤天害理的事情,到底怎么样你才能让他也来和我们共患难一下呢?”
白摇咬牙道:“三师弟说他不在。”
燕霜机心领神会:“懂了。不关你事,这是我自己发现的。”
他们浩浩荡荡杀进大雪苑,只见衣裳鞋袜遍地,陈雪旧正翻箱倒柜,准备卷铺盖跑路。
霜月夜甚至不用出鞘,剑气纵横,直接把整座山头冰冻三尺,封死了所有出路。
燕霜机拂落衣领雪花:“三师弟,这就迫不及待收拾东西要和师姐下山啦?”
陈雪旧不动神色,淡淡地说:“虞师叔气血不畅,请我暂住拜月宫,替她调理身体。”
白摇喔哟道:“我觉得还是我们雪境比较好,雪境怎么你了?前面忘了,中间忘了,后面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