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如同交颈而卧的鸳鸯,又像暴雪时分流浪取暖的孤儿,挤挤挨挨,互相触碰着,寻找舒适的位置贴在一起。
“姜也,你要知道,你爸爱你妈,但他也爱你。”她温声道,“每个人都拥有独立的灵魂和思考,这是他的选择,你不需要为此负罪。”
他眼尾发红,仍埋头捂额,并不作声。
她将纸巾递给他,陪他安静坐着。
或许陪伴的意义就是这样。
只言片语,并不能解决心结,但有时对方期待的也不多,只要能够伴在身侧,认真聆听亦足矣。
她深信,他并不是真的缺乏面对的勇气,只是有时需要将那些积攒已久的情绪发泄出来。
譬如,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寻一个可以吐露心声的树洞,将那些作祟的往事开启后再度封印,不至于把自己逼疯。
毕竟,她也有过这种时刻。
等他终于抬起头来,能够再度平静地直视她时,她看着他,眼眸深邃明亮,仿佛能透视人心。
“姜也,你爸那个记录债务的账本还在吗?”
“我把它跟他其他的遗物一起,归置到一个盒子里了。应该还在我公寓。”他低低道。
“确定债务都还清了吗?”她补充道,“会不会有他遗漏的,或者忘记了的?”
姜也笃定地点头。
“好,明早取来看看。”她心里稍稍有底,“这件事,我跟你一起调查清楚。”
说着将自己的手顺其自然地抽回来,却被他稍稍用力,一把握住。
他凝视她的脸,借着已开始上头的醉意,笑得发苦:“姐姐,我发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你了,怎么办?”
她看着他晴空似的眼睛,微微叹息。
“那你就好好工作,把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扛过去,替我赚更多的钱。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临走前,她还是硬着心肠,摆出了一副老板架子。
言罢,也不看他,转身裹紧大衣出了门。
当晚她回家时,段江城还在餐厅等着。见她回来,什么也没说,却似是松了口气。
“我陪嘟嘟睡觉,你先睡吧。”她满腹心事,没工夫与他细说,径自洗漱完去了主卧。
只是辗转反侧,竟一夜未能入眠。
很多事情,包括她自己家的事情,哪怕再波折,再令人气愤,但还总不至于牵扯到生死。
这让她隐隐感觉不妙。毕竟网上都说,心疼男人是要倒霉一辈子的。
翌日中午,有小道消息称看到姜也一行人现身城北区公安分局。
下午三点,千娱传媒官微发布最新一条微博,直指贺戴。
【千娱传媒官微:@贺戴忠告贺先生,公众人物请为自己的言行负责,我司已报案。我们相信国家,相信人民警察,相信法律,你以子虚乌有的花边爆料抹黑艺人名誉为由,威胁敲诈我司艺人姜也、梁清念一事,稍后可见分晓。】
很快,有正式的新闻报道出来,下午晚些时候,贺戴被警方上门带走。
不过几日,据一些不具名的内部人士透露,此案或涉及敲诈勒索公私财物数额特别巨大,一次未遂一次已遂,贺戴此次如果证据确凿,恐怕要面临近十年的牢狱之灾。
舆论一时间反转,原本一边倒的沸沸扬扬的谩骂声开始变小。
原本幸灾乐祸的一些黑子们不再跟之前那般嚣张暴言,更多是在感慨狗咬狗一嘴毛,而路人则开始沉默观望,还待看到更多后续的爆料再评判。
但更多人还是觉得仅仅是这样不够,大批姜也的粉丝和好感路人在微博下留言。
要求针对贺戴爆料姜也的那些问题,公司和艺人还是需要更清晰有力的澄清与解释才行。不然不足以服众。
这些声音越来越大,滚雪球似的,滚了上万条。
毕竟勒索敲诈,往往也是始于受害者本身心虚。
从法务那得知这事时,谭千渝正准备给曾新元打电话,还在做心理建设。
“好,我知道了,只是……”她有些愣神,“他是资深狗仔,按理说不应该这样犯蠢。”
还能给她留下话锋上的证据。
法务赖云清是位比谭千渝略年长些的女性,平日里不苟言笑。闻言道:“有可能是两种情况,第一,他想赌一把,估计以往也有类似情况,但当事人没敢跟他硬刚,尝到甜头了,就胆大了。第二种,按你之前跟我转述的情况,他背后有人,所以有恃无恐。”
谭千渝沉思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