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性。
是的,他也知道他们之间可能性渺茫。
蜗牛尚且有壳,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螃蟹躲进坚硬的礁石下,变色龙摇身一变,就隐匿到丛林深处。
可他什么也没有。
只有一颗渐渐被捂热的心。
母亲曾说,喜欢一个人要赤诚,他只能献上他所拥有的最好的东西。
但很明显,那不是她想要的。
他慢慢笑起来,然后捂住自己的脸。
被扔了就扔了。
朦胧间,他用余光看到她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那双Jimmy Choo的踝靴,鞋头尖尖,漆皮拼接绒面,幽黑发亮,与段江城的行头竟该死的般配。
她凑近过来,半俯下身子,将手轻轻搭上他双肩。
他不由得仰起头来,与她对视。
她看到了他眼中的那一汪清泉,泛着水光,幽深瑰丽,几乎要将人整个吸进去。
“姜也,谢谢你的喜欢。真的。”她捧起他的脸,轻轻一吻,印他的额头。
“我喜欢你,你是个好孩子,但不是那种男女之间的喜欢。你还小,不够成熟,你需要更多时间去了解自己的感情。总不能认识一个就认定一个吧?”
她眼中光彩仍夺目,语调也更加温柔,“你会找到你真正喜欢的人的。”
“那你呢?”他仍执着在问。
“对我来说,感情不是必须的。”她起身,笑了笑,“姜也,等你再大些,就会明白,这世界上并不只有爱情。你最好把我当成一个不带性别色彩的人,比如说,复仇者,挑战者,可能你会更懂我。”
他曾与她约定两人不谈恋爱,专注于事业发展。
他也曾天真地以为,自己还有时间,可以感化谭千渝,让她爱上自己。
结果是他的自以为是败给了她的年龄。
27岁的谭千渝最终架不住母亲的再三催促与唠叨,决定和段江城一试。
一开始他还以为她在开玩笑,耐着性子向她求证,得到的回应却是沉默。
停了一会儿她道:“对不起啊,那个约定我不能遵守了。”
这感觉像什么呢?
就有点像猝不及防被人凌空扇了一巴掌。
他慢慢后退两步,缓了好一阵才找到自己的魂。抱歉说得很轻巧,但是太轻巧了,因此他无法接受,一时间几乎要失控,可总归是找不到自己的立场。
说到底,在对方看来压根只作一句戏言,怪只怪自己当了真。
一时间无话可说。
他贴着墙壁,目光游离,将拳头攥得死紧,恨不得指尖嵌入了血肉,拼命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为什么……”到最后,这一句他问不下去,堵在心口,嗓音喑哑。
“他是不错的结婚对象。”她如实告知。
诚然,这是目前的他达不到的。
22岁的姜也,和29岁的段江城,这当中的差距不是轻易能弥补的。
因此他也未能说出更多话来,有种张口结舌的无力感。
说什么?
你别选他?
你不能失约?
没有任何意义。只显得自己越发可笑。
爱情不讲究先来后到,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毫无道理可言。
特别当对象是软硬不吃的谭千渝时。
他能做的也只有维持最后一丝体面与理性,看着她随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转身走向那个男人。
那眼神中包含很多东西,鼓励、期望、赞赏……唯独没有爱意。
他这才意识到谭千渝今天装扮尤为精心。裸肩香槟色长裙,夸张的金色流苏耳环。她向来擅长营造这种毫不费力的精致,不知何时染成的栗色长卷发披在肩头,随她走路时微微晃动,女人味十足。
只是口红换了一个色号。更偏向于蜜桃粉。
她变了好多。
“谭千渝。”他突然唤她。
见她回过头来,于是勉强扯着嘴角笑一下。
“你爱段江城吗?”
“……”
“段江城呢?他爱你吗?”
她淡淡道:“我没法跟你讨论这件事。喜欢、迷恋、激情这些,都不是现在的我所追求的,而这些反倒是你要首先分辨清楚的。”
“谭千渝。”
他最后喊了她一声,喉结微微滑动一下,然后慢慢垂下头,低声道:“没别的意思,祝你幸福。”
她对他报以微笑:“谢谢。”
回忆结束,即代表一段感情的无疾而终。
谭千渝从遥远的回忆中回神,不由道:“你可真是……”
话说到这里却停住,想表达什么,不得而知。
“不自量力?不识好歹?”姜也故作轻松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