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人当搭子,怎么知道人家是不是也把你当搭子呢?”
“不愿意就算了呗,也没什么啊。我又不缺……”
“那你现在跟他断了。”
“姜也,你……”
“你给他打个电话,说一声,不需要他了,叫他离开。”
谭千渝张口结舌,最后放下水瓶:“你怎么了?是今天哪根筋没搭对,抽风了吗?”
“谭千渝,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姜也终于有些按捺不住,微微抬高声音,“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凭什么配合你演戏?你有没有想过,他是不是有所图……”
“姜也!”她重重打断他后面更无所顾忌的恶意揣测,站起身来,对他怒目而视。
“你越界了。”
最终,她只抛出这句冷冰冰的提示。
屋内气氛到此时,降至冰点。
姜也目不转睛地凝望她,双眸沉暗,眉眼漆黑微冷。那双向来总是多情的眼睛,如今乌黑浓烈,看不到底。
“哪里是界?”他突然打破寂静,反问她,声音发涩。
“我们之间,哪里是界线?”
谭千渝湘也没想就反问:“你是以什么立场在问我?”
“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谭千渝慢慢坐回来,看向他,“如果是朋友,我谢谢你为我着想,但我是成年人,心里有数。如果是同事,我觉得这种私事不适合提及,毕竟……是私事。”
空气凝固了一瞬,他像是一座已立在那很久的雕塑。
在小射灯的投射下,五官连同那些阴影,明明立体,却有些看不分明。
“你有没有想过……别的可能?”
“什么可能?”
“比如说,我,喜欢你。”这话说的似真似幻。前面的话全都是盯着她的眼睛说的,唯独这句,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视线,低下头去。
“姜也,你是不是同我开玩笑?”
回应她的只有沉默。
她试图做些什么好停下这种奔涌而来的慌乱,站起来,踱步,又坐下,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又无意义地关上。
最后她拿起矿泉水喝了口,才小心翼翼地措辞:“姜也,你没谈过恋爱对吧?”
他轻轻嗯了一声。
“咱们两个,交流过于频繁了。”她叹息,“这可能给你一种谈恋爱的错觉,但你得明白,这跟爱没什么关系。我帮你纯粹是因为咱们两个属于同一个利益团体,你懂吗?意思是只有你变好,我才能赚到钱。”
“你别太天真了,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她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每一句每一字,落在地上,都像是一根针扎入他的心里。
疼,一开始是星星点点的疼,后来变成了密密麻麻的疼。
再往后,那里似乎再无完好之地,于是疼由神经蔓延到四肢百骸,疼得他不得不默默咬紧自己的牙根,才能维持外在的体面。
可她无动于衷,依旧在那侃侃而谈:“这是一种由习惯、信任和欢喜混在一起制造出来的假象,可这不是爱啊,这怎么能是爱呢……”
“够了,谭千渝。”他轻声打断他。
她停下话头。
“我不需要你来评价我的感情。我说这些,也不是为了让你高高在上地,点评我们俩之间的关系。”
他看似平静地说着,但每一句,都要顿一顿才能接下去。
那尾音中的微微颤抖,实在无法遮掩。
“我一直觉得,不是谁谈过多少恋爱,或者谁活得时间更长,谁就一定更懂感情。从来没有这样的说法,是不是?”
“你不喜欢,那就算了。我只是在表达我的感情。而且我也觉得,你需要认真对待你自己的感情。”
他很少会说这么多话,说到最后,他突然笑了。
“谭千渝,其实你知道吗?我早都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可能在你眼里,在感情方面,我还不是一个平等的对象。我自己也心里有数……”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喜欢你啊,我也想无耻地喜欢一个对我来说更容易的人。可为什么,我要如此吃力不讨好……”
姜也的眼圈越来越红,到此时红得吓人,红得她几乎都不忍心再看。
他的声音就此哑掉,然后抿了抿唇,再没说话。可她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是啊,如果可以控制,他干嘛非要喜欢她?
可偏偏他控制不了。
所以他即便一无所有,年少无为,却仍然忍不住抱有幻想,傻傻地在帽儿山堆了一座塔,向神明虔诚祷告,能不能让他和身边这个女人终成眷属。
他是自私的。
他从没问过她的想法,因为他不傻,潜意识里,他仍然在麻痹自我,在逃避现实。只是因为不想从她嘴里听到任何断绝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