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大人。”晏婉微微掀帘叫住了他。
闻渊望过来,轻侧眉峰,思索片刻,认出了来人。
“陶然郡主。”他端正行了个礼,好像并未受刚才流言影响,一派坦然。
前世他便是如此鹤兀昭昭。
甚至到了不近人情的地步。
晏婉掩了帘,将浮上心头的往事压了压。
还好,今生一切都可以重来。
“我知道在此拦你实属唐突。但有些话确实须得当面说与大人。”晏婉开门见山。
奇安闻言,不由得站直身体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晏婉直入主题:“想必大人也听闻了一些传言。”
“但传言之所以有个传字,就代表它并非为真。”
晏婉道:“兰之猗猗,扬扬其香。大人一身正气,实乃国之栋梁,众人敬仰。”
“晏婉对大人,正是出于这坦坦荡荡止于礼节的君子敬仰,如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坚决道:“绝无任何儿女私情之想。”
“传言之事,实属误会。”
“不慎给大人造成困扰,思来想去,还是应当面致歉澄清为善。”
晏婉说得切切,表明自己对他并没有别的想法。
今生她也确实不会有想法。
然后又将此行重要信息点给他:“至于宫中传唤,所议婚事亦是家父擅作主张,我未及阻拦。”
“但已让檀阁老先行一步前去禀明。大人进宫后,亦可再度陈情。”
“只要圣旨不下内殿,家父那边,我自会劝解。”
提醒他宫里有赐婚之意,但只要不传出内殿,就依然可以消解。
一番明示暗示后,晏婉隔帘行了个深礼:“往日今时,诸般唐突,还望大人恕罪。”
她趁此将过往种种一并揽下,就此切割,恳恳切切,以期连可能性的恩怨种子都就此消弭掉。
闻渊静静听完,稳重回礼道:“不敢,郡主言重。”
声音依旧清淡如常,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些突如其来的信息而有什么心绪波动。
只在听到“婚事”二字时,蹙了下眉尖。
闻渊道:“流言多冒犯,是在下该向郡主赔罪。”歉礼做得周到又漂亮。
起身时视线望向轿帘,道:“至于其他,郡主亦可宽心,在下并无他意。”
答复点到即止,给风波中的双方都留了些体面。
虽隔着一层帘纱,晏婉仍然能够感觉到,周到礼仪下,他的目光其实很淡。
可这个淡,却能让被视线投射之人有种水至清则无鱼的无处遁行感。
晏婉只想赶快起轿。
闻渊让开行道,送道:“郡主慢行。”
轻描淡写:“下次若有事相商,可直接差人来请。”
晏婉有些不明就里。
闻渊朝巷口不轻不重地回顾一眼,叫上奇安离开了。
巷口探头探脑的孩童正等着领赏钱。
晏婉一时脸热。
方才确实是晏婉怕引人注目,才要这孩童帮忙引闻渊过来的。
但没想到孩童顽皮,居然直接加入吃瓜群众,用这种造谣式的方法逼人下车。
晏婉暗自感慨,他果然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待此事解决后,唯愿不再有任何交集。
……
“难怪从一进城就被围观议论,原来竟是那陶然郡主背后指使的。”
奇安啧啧摇头,跟在闻渊身边久了,他也开始看不惯这些卑劣手段。
“大人,那她说的话还可信吗?”奇安其实挺无语。
传闻中陶然郡主骄纵多事,性情不定,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明明是她爬墙示爱,散播流言,结果到最后又亲自出面做出一番姿态婉拒了家主。
简直毫无道理可言。
平白无故地给人生活添乱。
“可不可信,进宫便知。”闻渊步履未停。
自他中探花后,想要榜下捉婿的不胜其数。
本朝国风宽放,也有些女儿家会借着节会给他送些桃枝琼瑶。
但他心中有事未了。是以都一一回避了。
他长年在外公干,鲜少回京,与晏婉也只是在一些宫廷宴会上打过照面。
唯一留有印象的是去年春日宴,他亲身所历。
晏婉明明花粉过敏。却依旧要任性地折花镜湖边,最后差点跌入湖中。
镇国公怒气大发,事后将在场护卫全部处死。
无论她往日今时意欲如何,他都不会让镇国公之女出现在自己人生中的任何一角。
闻渊拐出巷子,余光瞥见轿帘里伸出了一只纤纤玉手,将赏银放到了孩童掌心。
闻渊冷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