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枣并没有预想过,她和张真的关系会发展到眼下这种境地。
家族落魄后,母亲重病。
她和姐姐带着母亲辗转在多家医院,是在后来一次送母亲住院时,无意间遇到张真。
当时张真的外公在同家医院做手术,恰好和她母亲是同一个主治医师,在闲聊时,她才知道张真和她以前就读于同一所高中。
张真的本职工作是程序员,经常加班,和她的联系也不算密切,大多数时候都是在病房见到。只是一来二去,就慢慢变成朋友,会互相给彼此的亲人带些补品,偶尔忙的抽不出身时,也会拜托彼此帮忙。
姜枣并没想过张真会对她有那方面心思,不仅因为张真对她从不算主动热络的态度上,更因为她早知道,张真在老家有个娃娃亲的未婚妻。
“对,还有一件事要先跟你解释。”
大抵是她的沉默过于振聋发聩,音孔里,男人妥帖的将声音压得更低,解释:“关于我那个未婚妻,本来就是小时候父母给订的。现在两家人关系疏远许多,我和女方几乎没见过面。所以我就和父母主动提了,取消这个婚约。他们也同意了。”
姜枣扶着额角,斟酌道:“这样,电话里也说不清楚。我们改天见面谈,好吗?”
“好。”
“那你早点回家,记得报平安。”
“嗯。”
电话结束时,姜枣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好像从来没打过这么吃力的电话。
再抬眼看向车前时,发现已经不再是那个寸步难行的十字路口。
车辆正在高架上飞驰。
猎猎的风从车窗缝隙里刮过,吹得她有些睁不开眼,
姜枣伸手想把车窗关掉,指尖刚落上升降窗的按钮,便听见身边某人低沉微哑的音色,喧嚣的风都遮不住话音里的讥诮:
“电话里不说,还要当面谈。怎么,是要上演一场酣畅淋漓的偶像剧?”
姜枣愈发觉得这人今天过于古怪,她心情本就不算好,再温软的脾气也要被激得炸毛,深呼吸:“张真这些年帮过我不少,我们已经是关系非常好的朋友,不论我要给什么样的答案,都应该亲自当面说,这样才是尊重他。”
恰巧这时有辆不长眼的车从侧道挤过来。
霍执猛打方向盘,眉目间戾气瞬息间浓郁,只是并没有将这份戾气示与她分毫,在重新稳定车速后,他调整好情绪,尽量以冷静平淡的口吻:
“奉劝你一句,那个姓张的不像是什么值得信任的人。”
女孩微蹙秀气的眉,嘴里嘀咕着似乎想说什么,又偷偷用余光瞥他,水汽洗过般的清冽眸子带一些不满,最终还是没把话说出口。
霍执装没看见,继续道:“既然他喜欢你,那肯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可为什么最近才下决心把跟其他女人的婚约取消?这能是什么好东西?”
虽然口吻淡漠,但每个字都透露出十足的鄙夷和排斥,在话音落下后,这人还从喉咙里闷出声冷笑,敌对情绪恨不得从里间溢出来。
姜枣自然能够理智思考,也知道这个人说这些并非全无道理。可大概是一时的冲击导致她情绪不平稳,她本就感到为难,还要被逼着做决定,忍不住脾气的小声顶嘴:
“霍先生,你管得是不是有些多了?”
是啊,
从穿玩偶服跟踪,到吃饭时的针锋相对,再到刚才不明缘由的恶意点评……
他和她又是什么关系?
假结婚而已,
轮得到他对她的私人生活这样指手画脚?
男人眼底情绪犹如沸腾的水骤然冷却,仿佛刚才不依不饶的讥讽从未存在过。无声中,他眉目间的漠然被高架上的灯条反复映亮,没有再看来一眼。
姜枣甚至觉得,如果不是正在高架上,这人说不定会直接把她丢下去。
回到独栋时,萌萌也已经被顾准送回来,正自己一个人在客厅玩乐高。小姑娘被一大堆的乐高团团围住,听见动静后便使劲从积木堆里往外探头,
“霍叔叔,姜老师,你们怎么才回来呀?我还以为你们晚上不回来吃饭了。”
霍执脱去大衣,边扯松领带边走近过去,没什么表情的揉她头发,揉两把后又像拍气球似的轻拍了两下她的脑瓜,声音有些哑:“别绕弯子,想吃什么?”
萌萌眨巴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想和你还有姜老师一起吃肯德基全家桶。”
“全家桶?”
男人动作熟练的掐她脸上肥肉,冷淡又仿佛夹枪带棒的口吻:“和姜小姐吃不了全家桶,高攀不起。”
“不过如果肯德基有什么痴男怨女套餐,我倒是可以订两套送她,还有那个对她情根深种的张真先生。”
萌萌的语文理解能力有限,满脸懵懂的听完这段话,又迷糊着望向这人身后的姜老师,试图从姜老师的脸上找到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