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严棕命令身后的小厮们各自下去,自己则是领着客人穿过重重院落,一直来到正厅之上,几张簇新的八仙太师椅左右两边依次排开,金意且被人带到其中一张八仙椅上,灌满雨前龙井的茶盏紧接着就被端了上来。
严棕只唤他坐下品茶,不一会,精神矍铄的严真喜便迈着方步走了出来,他致仕了没几年,意且从前也在朝堂上见过他,不过那时自己只是一个小官,二人从未有机会说过话,不过作为老臣,严真喜倒是和金旱有些交情。
见到客人后严大人表现得相当热情,平常面见下面的官员,他总是恹恹地不太爱搭理,如今倒像是服了返老还童药,眼睛直勾勾盯着这位从瞭都远到而来的官员,嘴里更是络绎不绝地客套起来。
场面话说了几番,严大人低了头慢慢品了口茶,接着话风一转问道:“不知贤侄此番前来,除了视察钦州军务,还有其他差事吗?”
见狐狸尾巴露了出来,金意且事故地笑了笑:“也不知枢密院怎会派我前来视察军务,世伯不提侄儿倒忘了,那钦州知州秦育德秦大人目前人在劝州,侄儿来到贵地也是为了找到秦大人,好带着他返回钦州配合此次视察工作。”
“想必那陆知州已将本地情况告知贤侄,我听说前阵子秦大人作为安抚使司被派了过来,怎么还没回去吗?”严真喜的回答平平,倒真像不知道此事一般。
“方才侄儿正要同那陆知州一起去找秦大人的下落,倒不知劝州竟是严世伯的故里,如此这般侄儿在这里也好行个方便,早日找到秦大人侄儿也好早日回去复命。”
“呵呵呵,贤侄莫急,如今劝州疫情已被控制下来,想必那秦大人正在哪处风流快活,舍不得回他钦州老家呢。倒是贤侄你,军务之事不可耽误,不如由我出面叫人领了你去钦州那边,即使没有秦大人,也能速速助贤侄尽早完成公务。”
这话明显是在赶他们走,意且赶紧惶恐地摆摆手:“世伯已经致仕多年,岂可劳烦世伯再为我奔波劳累,若是被陛下知道了,侄儿这颗头还要不要了!”
听到他将陛下抬了出来,严真喜暗自皱了皱眉,他半晌不说话,又将茶杯重重扣在手边桌子上,然后面露不悦道:“倘若贤侄非要找到秦育德才肯罢休,那老朽只能奉劝你一句,这官场可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来人!送客!”
“世伯,您这是。。。”金意且连忙惶恐地就要上前请罪,可严真喜早已拂袖离席,愤然而去,竟是半点情面也不肯给他留,管家严棕得了老爷的令走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严家上下也登时变了一副面孔,不客气地请他离了府。
他明白这一趟严府之行,只是严真喜想要好好敲打敲打他罢了,不过秦育德显然是其中的关键,只要还没找到他,他们就可以在劝州地界光明正大的逗留,而待得时间越久,劝州的问题将会逐渐暴露出来。
骑上马好不容易找到了知州府衙,陆知州早已等待多时,他询问了意且与严大人的谈话,见那边不高兴着实替自己捏了一把汗,心里小心琢磨着自己到底该不该全力配合这位“钦差大人”。
玉雪芝也不知去了哪里,金意且没有去管,现在陆知州虽然还有些摇摆不定,但他倒是将劝州实情全部说了出来,实际上,劝州的瘟疫已经散去大半,除了离岛上身染疫病的百姓,整个劝州已多日没有增加新的病者。
“哎呀,金大人,我也是不知道秦大人到底去了哪里,实不相瞒,本府曾派官兵到处搜查,也没找到秦大人和那林通判的半点影子,下臣认为,要么秦大人已回钦州,要么。。。”
“要么什么?!”
“要么。。。他们二人去了离岛。”陆知州嚅嗫着小声道。
南方的夜晚到底没有北方那么冷,本应人群熙攘的街道因为疫情还在实行宵禁,金意且在暗夜里不断隐藏身体,以躲避不时四处巡逻的兵丁,他的胸前躺着一封字条,是他在知州府衙用过晚饭后从门柱上插着的箭矢上拔下来的,那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字:亥初,离岛码头。落笔单字:玉,使他深信这是玉雪芝给他留下的暗号,或许是想趁着夜色同他一起去到离岛调查。
一路上安静的可怕,越朝着码头进发他越觉得自己身后跟着些人,这些家伙显然是跟踪的老手,任他怎么甩也甩不脱,到底街上没有旁人,要躲避两股势力着实叫他有些吃力,眼见码头就在近前,他正踌躇如何摆脱身后“尾巴”之际,几支短尾箭矢从黑暗中直直射了过来,他身子轻轻一翻,在打落一支箭矢后察觉出这东西的目标并不是自己!
余下的箭矢带着决绝的目标奔涌而去,瞬间便被他身后暗夜之中的几柄刀扫在了地上,刀身泛出的寒光已然将对方完全暴露,他们不愿再躲,撕破脸皮冲了出来,只见来人直奔金意且而去。
意且冷笑一声,从腰间拔出一支软剑,剑身刚被抽出,软剑特有的叮当声便不绝于耳,父亲金旱因为常年征战的关系,十分善于使枪,从小耳濡目染之间意且的枪法十分了得,外人只传这两父子都是用枪的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