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江太尉猜测皇帝将来要立太子为储,于是有意与其走得颇近。动辄便办诗会、设马场,然则醉翁之意不在酒,只为给自家小女制造和太子相看的机会。
那时,他本想将最宠爱的江琼,塞进太子府中当做个妾室,以姻亲结盟。太子向来风流倜傥、纵情酒色,而江琼自然也不会拒绝这攀附权贵的机会——这本不是什么难事。
奈何,这苗头不知怎么就传到了圣上耳中。
当时立储之事闹得满城风雨,圣上正是忌惮之时。见江太尉有结党营私之心,更是龙颜大怒。可又碍于他位高权重,不好直接惩处,便亲自下旨要让江家与三皇子结亲,算是一种侧面的警醒。
民间对于三皇子的风评并不好,说他不近女色,说他性情古怪、阴晴不定……什么样的流言都有。
江太尉自知,这门姻亲并非你情我愿,江琼一旦嫁过去,少不了要受苦刁难。他这才擅自做主,将素日不甚在意的江怜顶替了出去,又让江琼改嫁了个安分守己的小官内阁学士,这事才逐渐平息。
想不到,这便成了江琼日后记恨嫡姐的原因。
她心结难解,自认自己才该是那个嫁入王府的人。太子早已婚娶,太子妃是皇后亲自钦点的名门之女。她当初就算攀上了太子的高枝,也顶多是个低人一等的侧室。可她的嫡姐竟如此走运,直接嫁入了三爷府中做了正妃。
凭什么她的母亲再得宠也只配做个妾,而她却也要重蹈母亲的覆辙,她不想输给江怜,这才处处针对她,亦如何小娘不肯轻饶了曹氏夫人一般。
这偌大的江公府之中,人人都有自己的私心。江琼因自己低嫁而嫉恨;江太尉只当此事是个烫手山芋,迫切推出一个女儿去平他朝政博弈的烂摊子……可他们之中,又有谁在乎过江怜的感受,又有谁会问一句她想不想嫁。
灵雁至今还记得,主子得知自己要被指配给素昧平生的男人时,是多么剧烈地反抗挣扎,几度伤心欲绝。
可那时,何小娘竟出了个卑鄙的主意,用曹氏的性命来要挟江怜就范。
就这样,主子妥协了。
代价是,赔进了自己的一生。
“真是可惜。”清瑶望着疏疏窗影,不禁兀自低喃,“若姑娘嫁的是五爷,便好了。五爷谦谦君子,定不会叫姑娘如此伤心。”
清瑶是曹氏夫人身边最亲近的丫鬟,她看着江怜长大,也了解她最深。灵雁却被这话吓了一跳,忙拉着她低声道,“这大逆不道的话,可不能乱说!”
清瑶叹道,“我知道,所以只在这时嘟囔几句罢了。”
灵雁从未想过,五皇子秦以旭会和娘娘有什么很深的交集,忍不了好奇便问:“为何是五爷呢?”
清瑶叹道,“我们姑娘从小就很懂事,自知没有靠山,所以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
“可,在她还是情窦初开的少女时,也曾有过一位心上情郎。”
灵雁思来想去,忍不住又问:“我只知姑娘年少时,五爷曾在家中小住过一些时日。只是,那时姑娘还未出阁,两人连面都鲜少见上一次,怎会有更深的交集呢?”
“原本的确是不该有的。倘若——那事没有发生的话。”清瑶苦笑了一下,“也难怪你不知情。这事算是家丑,从没外扬过。也就只有当事几个人才知晓。”
灵雁这才想起,她是主子金钗之年才被家主调来身边的,在此之前,都是清瑶贴身伺候着江怜。
她心一惊,便脱口而问:“是什么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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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之时,马车便已启程回京了。
临行前,江怜流连惜别地望着清瑶,“照顾好母亲,待安顿好,我会寄些东西回来的。”
清瑶轻轻颔首,早已是泪眼朦胧。她目送着江怜上了马车,忽然拉住她的衣袖,将一个香囊递了过去。
“姑娘,你一定要保重。”
话音落下,马车的帘帐落了下来。江怜坐回了车里,灯火摇曳之下,她依稀可以看见那香囊上的绣花。
是一朵青莲荷花的纹样。
江怜的眼尾微微泛红,终是收起了香囊,欲说还休。
灵雁虽没看懂,这香囊有什么独到之处,可也知道这是主子中意的东西,便什么也没多问。
既是主子珍视的,那她也该好好呵护着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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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马加鞭,待回到王府,距离宫宴还有三两天的空余,是绰绰有余了。
其实,江怜心知肚明,雪夜难行是借口,秦以歌只是不想再陪她耗在公府罢了。
江怜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恢复了平日的贤惠淑德,打理府中内务。
然另一头的如意馆里,施悦倒是率先坐不住了。
王爷去百合轩过夜倒也不说了,怎的现在还愿陪着她回娘家了?这可是前所未有过的事。
秦以歌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