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的鼻尖,和冻得有点泛白的嘴唇,心中又有些不忍,想让她进车厢里去,但看她那么倔,估计说了也是白说,不跟她讲明白,她是不会上车的。
“真正令我起疑的是你的笔迹。”
青杳迅速在脑海中回想,自己是在什么地方暴露的。
“你一直用姚无咎的笔迹示人,但是昨天的长安月旦上,我故意语速很快、信息很密,你为了记录下来全部的内容,不得不双手双开,右手虽然是草书连笔,但是跟顾青杳作业上的笔迹一对比,运笔的力道、连贯性、稳定性、停顿、还是有迹可循的。”
青杳想起昨天结束后杨骎不等自己誊抄成匠体字,就直接把原稿拿起来看,还直言“能看懂。”
千年老狐狸精,真叫人防不胜防。
“但我不解的是,妹妹为什么要刻意模仿姐姐的笔迹。就算妹妹假扮姐姐身份去做闺塾师,笔迹也不是一个必须伪装的东西。”
杨骎看了看青杳的手,轻叹一口气。
“所以我就倒着推,无咎的笔迹是为了不再使用青杳的笔迹重新练过的,无咎的存在就是为了掩盖青杳的存在,这就说得通了。”
青杳只能感慨自己大意了。
“就凭笔迹你就断定我是青杳?”
“还有那枚金戒指。”
青杳的手正隔着棉袍捏着那枚罗戟送给她的定情信物,被她视作护身符的金戒指,每当她紧张不安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地抚摸它给自己带来安慰,此刻听杨骎这么说,赶忙把手放下来,可是已经欲盖弥彰了。
“那枚戒指,是在东都的时候我陪着他一起到金铺子里挑的。当时我还劝他买个别的,他却一眼相中了这枚山峦形状的戒指。”
青杳记得这个事,罗戟跟她说过。
杨骎的目光移向南边的远山:“因为他说这枚戒指就是他的心上人的名字,再没有比这更合适的礼物。当时他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但是试问哪个男人会给心上人送一枚象征着大姨子名字的戒指?!”
这倒确实是真的。
“你怎么知道我有这枚戒指?”
“那天在阿西娅酒楼,你跳舞的时候戒指掉出来了,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青杳捏着戒指,不说话。
“我说了,是你应的那一声最后确定了我的猜测和判断,”杨骎耸耸肩,“当然我也有用一些策略,比如早早告诉你今天罗戟也可能来,这样我在用罗戟的声音试探你的时候,你就不会起疑,会用最真实的状态来面对。”
青杳彻底无语,要怪就怪自己太轻敌、太大意。
杨骎跳上车:“你要做戏就做全套,有本事别露出马脚被人识破。上车!”
青杳站着没动。
杨骎又强调了一遍:“上车!”
“我自己走回去。”
杨骎这回的语气是真的带上了怒气:“顾青杳!”
这一嗓子叫得青杳不得不停下脚步。
“你是跟我出来的,这荒郊野岭的,你要是出点什么事,我怎么跟瑶娘交代?我怎么跟你父母交代?我怎么跟我自己交代?!你能不能别这么犟……”
杨骎话音未落,青杳已经麻利地跳上了车的前室,虽然仍是一语不发。
杨骎也语气不善:“后头车厢里坐着去,我今天不想看见你这张撒谎精的脸。”
她气哼哼的,但还是钻进后面的车厢去了。
杨骎驾车回城,二人一路无语。
牛车停在梁府门口,杨骎冲着身后车厢说了声:“下车!”
青杳从车厢里钻出来,杨骎正要扶她,她却不管不顾自己跳下来了,头也不回、招呼也不打就往梁府里走。
杨骎看着她进了门,才掉转车头。
本来想回城以后带她去吃水盆羊肉的,结果这事给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