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子,敏捷地挤进人群中去,青杳也想往跟前凑凑,但奈何人实在太多,自己这身高又实在不占优势,只好双手搭凉棚,踮起脚尖儿,先从那榜单的头名头位看起,这一看可不得了,王适的名字排在第一位,青杳心下叨咕了一句,可别是重名儿吧,但立刻伸出拳头要敲自己的脑壳,王郎君学问那么好,这头名榜首的一定是他,肯定是他!
没想到,这扬起来的拳头还没落到脑壳上,就被一只温热的手掌给包裹住了。
一个不高不低的声音俯身下来靠近青杳的耳侧:“从小被你这拳头敲脑壳,敲傻了,没考中怎么办?”
青杳一回头,这清澈闪亮的双眸,和泉水一样笑容,不是罗戟又能是谁呢?
她的拳头要挥向他的脑门儿,被他半道上就截住了,青杳又伸另一只手,也被他半道上截住了,两只拳头握在他温暖的手掌中,青杳觉得耳根有点发热,甚至有点不敢看他的眼睛。
但是又很想看,忍不住去看,看一看嘴角就忍不住泛起弧度,眼泪氤氲出来,模糊了视线。于是把手从他的手掌里抽出来,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他的手就顺势捧住了青杳那张秀致的面孔。
“来得这样晚。”
他轻轻说着,却丝毫没有不愉快的语气。
“罗戟兄弟、无咎君,”王适的声音适时地响起,青杳还掉着眼泪,往罗戟身后藏了藏,“恭喜啊,罗戟兄弟。”
“我要恭喜王兄才是,头榜头名,连我都跟着沾光了呢。”
王适腼腆地一笑,微微地低了低头,然后偏头看向青杳,逗她似的:“无咎君,罗兄弟骗你的,他考中了,你瞧见他的名字没有,就在那儿呢。”
青杳顺着王适手指的方向望过去,黑压压一片人头,什么名儿也看不见。
罗戟在青杳身前蹲下了身子:“来,上来,我驮你。”
青杳忙不迭地摆手:“不要不要,你看见就行了!或者我等人少了再来看也一样的。”
罗戟回过头来,仰着头笑着看青杳:“我要我们一起看!”
青杳还没反应过来,王适已经扶着青杳的后背,架着她的胳膊把她给抬起来,罗戟顺势起身,青杳就骑在了他的肩膀上。青杳今日依然着男装,被驮起来倒没引来什么注意,只是突然升这么高,青杳吓得“哎呀”一声,罗戟立刻抓住她的双手,那一刻,青杳觉得整个世界都安稳了。
罗戟的名字排在明律科录取榜单的第七位,漂亮的楷体,“戟”字写得很是铿锵,有棱有角。
罗戟驮着青杳转了个圈儿:“我考上了,青杳!”
“我看见啦!”
“我是太学生了!”
“恭喜你呀!”
“我太高兴了!”
“放我下来!”
“不放!”
“那你打算要驮到什么时候?”
“永远!”
王适只是袖手在一旁看着二人微微的笑。
直到青杳再三央求,软硬兼施,加上王适在一旁帮腔,罗戟才意犹未尽地把青杳放回地上。
“无咎君,这回得中要多谢你送来的那份月旦笔记,我给身边同窗数人传阅,受益良多,刚好我和罗兄弟在大理寺一位前辈升迁,不日即将南下往东都赴任了,他组织了个烧尾宴,我们平日里走得近的同僚同窗都会去为他庆贺送行,也算是给我们自己中榜贺一贺,大家都很想认识这位抄写月旦笔记的‘郎君’呢,跟我们一块儿去热闹热闹吧。”
王适的声音和语气和他的人一样谦谦君子般温润,根本叫人难以拒绝,青杳看了看罗戟。
“来吧,大家都想认识你。”
青杳点头。
这时梁瑶和梁玎姐弟也一前一后地跑到青杳跟前来,人还未到,喜讯先到了:“我们老梁家祖坟冒青烟了,梁玎这榆木脑袋都能考中,虽然排名挺靠后的,但是我想着进太学里熏陶几年,还是能沾染一点文化的吧?”
青杳浅笑着向梁玎道喜:“恭喜你呀,二公子。”
“多亏了顾姐姐的月旦笔记!”梁玎上来就要握青杳的手,被罗戟不着痕迹地给拦住了。
梁玎丝毫没意识到不妥,还继续说:“考题中,恰有一道策论是那日月旦的辩题之一,可不正叫我给赶上了?!”
青杳回头去求证罗戟和王适,王适微笑着点点头。
“顾姐姐,我跟我几个考上的同窗组了一局烧尾宴,你来玩吧?”
梁瑶恨铁不成钢地拉了一下梁玎的袖子:“玩什么玩?你们那些狐朋狗友的局,还想叫顾娘子去?不嫌污糟?”
梁玎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有些讪讪。
青杳依然浅笑着:“二公子考上了是您有真才实学,月旦笔记不算什么的,您不必放在心上,我毕竟是女子,烧尾宴去了恐有不便……”
“你穿着男装呢,怕什么?”梁玎没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