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写字用那么大力气干嘛!”
提笔力千钧,落笔透纸背,青杳一直以此为目标。
“你再不去洗脸,墨干了留下印子就不好洗了。”
苏九被青杳气得没办法,出门去打水洗脸了,回来的时候,青杳正好写完最后一个字,吹了吹还没干的墨迹,仔细端详。
苏九用冷水洗了脸,怒气也消了些,青杳把字放下,从食盒里拿出切成小块用冰镇着的西瓜给她吃。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苏九的嘴唇被西瓜的汁水染得红嘟嘟的,鲜艳可爱。
“我必须回答你的每一个问题么?”青杳收拾好书案后也加入吃瓜。
“其实你刚来的时候我看你可讨厌了,但是现在看起来,倒还算是有几分本事。”
苏九把瓜籽从窗口吐到江中,让青杳不由得回忆起小时候和罗戟吃西瓜的时候也会比赛谁吐瓜籽吐得远。不知不觉上船都有二十天了,不知他此刻在做什么呢?
“是么?”青杳吃着西瓜漫不经心,“有什么本事?”
“我也说不上来,反正跟别人不太一样吧,我觉得从你身上多少还是能学点东西。”
青杳点点头:“谢谢认可。”
苏九嘟起嘴:“你这人这没意思,夸你也没反应,骂你也没反应。”
青杳心想因为做大人就是要喜怒不形于色才安全啊。
“你能答应我一件事么?”青杳看着苏九问。
苏九被青杳突然的正色搞得莫名其妙:“什么事?”
“那几个小姑娘,你别再为难她们。你们都是从扬州一起上京来的,往后能在一起算是缘分,即便分开了,在长安有个熟人总比有个敌人强吧?”
苏九觉得青杳这话说得并非没有道理,沉默了。
“况且,人都是此一时彼一时,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的道理谁都懂,世人没有一帆风顺的,也许不知哪一日就需要人帮衬了,要早结善缘才是。”
苏九嘴硬:“她们有什么能帮到我的地方?”
“就算帮不上,也别给人由头让人害你。”青杳示意苏九看脚下。
苏九低头,只见自己的裙角不知何时又沾上了一块“血迹”,又气又急地站起来指着青杳:“是你!我就知道是你!”
“君子坦坦荡荡,小人防不胜防,”青杳的脸色如古井无波,“眼皮子底下的我你都盯不住,往后背后有人给你捅刀子你怎么办?”
“你……你到底什么时候给我弄上去的?”苏九气呼呼地问,然后不由自主带上些小女儿的娇态,“这玩意儿可难洗了,你、你真讨厌!”
“你脱下来放着吧,明天我教你怎么洗。”
苏九又想生气,又被青杳搞得气不起来。
青杳起身从衣箱里取出那条被小青洗坏的刍箩纱的裙子递给苏九,已经恢复了刚做好时飘逸的纱云状。
苏九惊了:“这……这我早就扔了,你从哪里捡回来的?”
“这么贵的料子,扔了多可惜。我给你弄好了,记着以后要用热水洗,洗完不要拧干,要用衣笼撑起来阴干,这样才不会变形,这种料子娇贵,不好养的。”
苏九接过裙子,讶异道:“衣料子还要养?”
“当然,洗衣服也有学问。”
“这就是你在女学里学的吗?”
“女学里不专门教人洗衣服,而是服饰是一门大课,各种衣料怎么剪裁、晕染、洗涤、收藏都有讲究。长安的贵人多,衣食住行里门道深得很。”
“能教我吗?”苏九头一回透出真诚。
“看你态度端不端正吧。”
“我怎么不端正了?”
青杳用你明知故问的眼神看着她,苏九被看得隐隐发毛。
“你的那些小伎俩、小聪明,如果你想玩,我就陪你玩。”青杳的语气平静得不容置疑。
苏九糯糯地说:“我答应你就是了。”
青杳心下感慨她毕竟还只是个半大孩子,自己现在尚且能够唬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