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刻薛文卿的屋门外,五位低着头的小厮趴坐着不知在干什么,其中一名是薛望山,在他周遭有一堆宣纸碎片,旁白立着一位嬷嬷,她是薛母的陪嫁丫鬟,正满目担忧地望向屋内。屋门半开着,可以看到薛母满脸憔悴坐在床边,单手握住薛文卿的手,床上的薛文卿眉眼紧闭,唇色苍白。
薛母叹出自肺腑的一口气,一遍遍用锦帕擦去眼角的泪,颤着嗓子道。“卿儿啊,娘是不是做错了,你醒来好不好,醒来娘给你道歉……”
她终是忍不住,伏在床边哭起来。
嬷嬷心焦,也顾不上什么命令不命令,赶紧进去,宽慰道:“夫人,别哭了,公子要是醒来看到你哭,也会心痛的。”
薛母无助道:“他倒是醒来啊……可他不醒来……我该怎么办。”
嬷嬷叹气,“都怪老爷好狠的心。那两幅画又能代表什么呢。”
薛母哽咽道:“怪我不该拿给他看。那画找到拼好了么?”
“拼的差不多了,有些碎的实在是找不到了。”
薛母一抹两颊泪痕道:“拿给我。”
“是。”嬷嬷出去,对着薛望山道:“夫人要画,快进去拿给她。”
望山小声道:“可是,还有些没拼上……”
他话说一半,见嬷嬷吊起眉毛,赶紧爬起来,抹干净满手的浆子,小心翼翼地捧着画进去。
“夫人,画来了。”
薛母接过画,画有两张,因着重新拼好的很是皱皱巴巴,薛母手微微颤抖,她到现在都记得当初发现画时内心的震惊,她强迫自己直视这两幅画。
其中一幅,是女子穿着玄色的男装,面容稚嫩,表情严肃一丝不苟,而另一幅,则是女子身着鹅黄的女装,里面的她巧笑盼兮,神情更加柔媚。
这两幅,画的皆是同一人。
虽然没见过那人几面,但薛母却记得这位轰动冀州城的风云人物,那气质当属独一份。
她将画卷展平折好,放在薛文卿胸前,轻轻拍了拍。
“你画的苏老板娘命人给你拼回来了,就在这儿。”
床上的人一动未动。
“夫人,天快黑了,就让奴婢派人守着公子吧,你身子也不好,千万不要因此过于忧愁才对,说不定公子明早就去给你请安了。”
薛母点头,“你说的没错,越是这个时候,我越不能垮掉。”
她起身,声音突变冷硬,“那个人呢。”
嬷嬷心领神会。“听说老爷给关柴房去了。”
“关柴房?”薛母涂了豆蔻的指甲一下将锦帕拧的扭曲,小且厉声道:“难道不应该立刻要他死么!我这就去找老爷!”
薛老爷正横躺在紫檀榻上,惬意地听着汇报,汇报的人正是在苏宅门前领头的家丁,名叫薛亭江。
薛亭江道:“老爷,现在全城人都在说这件事了。”
薛老爷哼笑,唇上的胡须被得意地吹起。“出师大吉呀。”
薛亭江谄媚道:“还是老爷英明,那下一步是依次找醉仙阁和苏记商行的麻烦还是一块找。”
“一块,你找人持续地,不间断地去找他们麻烦。大的小的都行。”
“那老爷,他们若是报官的话又该如何?”
“报官?”薛老爷长长的小拇指甲敲着榻边,“冀州城,老子就是官。”
“得嘞,是小的多余问了,该掌嘴!”薛亭江喜笑颜开,拍了拍嘴巴子。
“对了,那个叫刘宇的可答应了?”
薛亭江笑道:“那是自然,这世上谁能敌得过薛家的鞭子和薛家的银子呢。”
“还有,要把二公子的院子给我严严实实围好了,消息嘛可以露进去,但是人绝对不能让他出来!”
“是!”
“为什么不能让儿子出来!”
薛亭江听见薛母的音儿,粗眉一挑,赶紧靠边儿站。
薛母恶狠狠瞪了他一眼,骂了句“见风使舵的鬼东西!”
薛老爷慢悠悠起身,对着薛亭江挥挥手,薛亭江见了麻溜逃了。
“老爷,卿儿如今还没醒,你就跟看犯人一样看着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就是两幅画,那苏老板已然成亲,卿儿绝不会因为那个女人耽误了事的。”
“绝不会?”薛老爷满是讥讽,“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那画里蕴含着什么你不清楚么!他给马媒婆提的那条件分明就是不想成亲!都是你这个当娘的,你不好好看着儿子,反倒让他去什么醉仙阁,我以往就当他是去那玩玩,男人嘛,只要不耽误成亲,有多少个女人都无所谓,可是,唯独不能因为那种地方耽误延续香火!”
薛母往胸口咽着气,她道:“是,都是我的错,是我教导儿子不力,但是那个天杀的刘宇差点害死卿儿,老爷为何不要他命!”
“真是妇人之见,短浅无知,醉仙阁是有姓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