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芙气得不行,她实在很怕柳如瑄,见他过来动也不敢动,又见他那样对六妹妹,这恐惧里又多了厌恶,她简直讨厌死这个大哥哥了!见六妹妹呆呆的一动不动,怕她被吓住了,拍着她的背哄她,“六妹妹不怕哦,坏人走啦!”说完又拍了拍自己心口,也不知她在安慰程茵还是安慰自己。
仪蕖眼看着柳如瑄和玉骨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回过头来一左一右摸了摸两个妹妹的脑袋,当下也不再多言,牵了仪芙和程茵的手一言不发地往自己的爽扶轩而去,只是发红的眼眶到底泄露了她的心情。身为长姐,她觉得自己有义务护住妹妹,可是刚才她却没能做到。
进了爽扶轩的仪芙就像进了自己的屋子一样熟惯,她还放了好些自己的爱物在二姐姐这里呢,小孩子忘性大,一忽儿就把刚才的那点小插曲抛之脑后了,拉了程茵进西暖阁作耍。
仪蕖的大丫头霜降首先迎了上来,见了仪蕖的模样大吃一惊,赶忙问,“姑娘这是怎么了?”
仪蕖摇了摇头,默然在一旁坐了,肩背崩得直直的。程茵回过头来见了,当即抛下仪芙小朋友,蹭到仪蕖身边来,从大顾氏给的小荷包里掏出一个小金桃来捧到仪蕖的面前。
她很能理解仪蕖的心情,她也曾是别人的姐姐,眼看着妹妹受了委屈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她也曾有过,她是很承仪蕖的情的。仪蕖自己都还是一个小孩子,带着她和程芙两个更小孩子,对方又是那样一个无法沟通的性子,她又能怎么办呢?
仪蕖把眼瞧着程茵的两只小胖手掌捧着一只玲珑可爱的小金桃,脸上终于有了点笑影儿,知道这是母亲特意给六妹妹铸的,主意还是她给出的,选了十二样有趣别致的果蔬,抠出模子,一样只浇了一个,原本是预备着年节下给的,不成想他们今日回来了,想是就提前给了。
程茵见她终于高兴了,伸出手去扒拉着仪蕖的手掌,将小金桃往她手心里塞,仪蕖见她实在执着,手指松动了,任由她将小金桃塞到自己手里,末了摸了摸程茵头上的小揪揪,告诉她自己很喜欢,程茵就对着仪蕖笑了开来扯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仪芙骤然失了玩伴是很不开心的,撅了嘴也跑过来,程茵又从小荷包里掏出一颗小金葫芦,笑呵呵捧到仪芙眼皮子底下,仪芙就转不开眼了,伸出手指就着程茵的手掌拨了几下,目不转睛地看着小葫芦在程茵的小手掌里打转。
仪蕖收了妹妹的小金桃,回头就让霜降取了一串红亮亮的珊瑚珠子来,霜降替程茵绑在了头上,末尾留出一段垂下来,衬得程茵眉间的那颗胭脂记愈发喜人了。仪芙见了,一把抓过程茵手上的那颗小葫芦,然后一脸正经地对程茵说,“拿人手短,四姐姐我今年新得了一对祥云如意的红宝小钗,回头我们一人一只分了罢。”
听说还有礼物收程茵就不吝啬言语了,含糊不清也要表达喜悦,“蟹,蟹,四,节节。”
姐妹三个在仪蕖的爽扶轩的西暖阁里消磨了个把时辰,临到晌午时,大顾氏遣了人来接她们过去用午饭,三个人又一个牵着一个往那边去了。
有了之前的事,霜降再不放心,吩咐了院里的小丫头看好了门户,自己取了一件仪蕖在家常穿的杏色夹袍,跟着同往正房去了。
到了正房,程茵被仪芙紧紧拉着,她们两个小的先进去了,探头一看,小顾氏和大顾氏两个人都眼眶红红的,显见是才刚哭过一场的模样。
程茵心下了然,她娘和她大伯娘估计是谈起了此行的正题,她们姐妹俩感情那样深厚,乍然就要离别,从此天南海北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相见。
长房和三房无论怎么算都是一家人,孩子们又都还小,大顾氏便张罗着关起门来在花厅里开了一个大桌,也不要那些个讲究,一家子亲姊妹弟兄加上小儿女团团围了一桌,只除了大顾氏的儿子柳如瑱因去了学里,要到晚间才能回来。
柳士溪和柳士沅兄弟俩挨着坐了,顾忌着在场的大小女性们,坐得端端正正,拼酒也拼得斯斯文文的,间或拽两句程茵听不懂的文,倒像是文人雅集。
仪蕖主动包揽下了照顾程茵的任务,专挑了清淡软乎的给她,本来还要亲手喂她,谁知程茵小脑袋一摇,稳稳站在椅子上,自个儿拿了勺子从碗里舀食吃,仪蕖只需要偶尔给她添碗,挑什么她吃什么,半点不让人操心。仪芙自有丫头照顾着,有时候也拿起勺子将自己喜欢的吃食分一半给程茵。
三个孩子都不让人操心,顾氏姊妹俩就头挨了头说话,席间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顿饭的功夫下来也不见怎么动箸,只有三个小的浑无心事,吃得肚子滚圆。
饭毕就有小丫头捧了茶盘来漱口,柳士溪和柳士沅两兄弟显然没有尽兴,程茵见她大伯一副忠厚长兄的模样,沉沉地拍了拍她爹的肩膀,柳士沅嘴角一抽,哥俩好地拍了回去,早先就吩咐了下人在花园子后头重开一桌,此时就相携着继续把盏言欢去了。
顾氏姐妹俩则继续回忆过去,展望未来,泪洒当下。花妈妈见她们席间没用多少,重新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