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心,可等他见着好生厉害的徐家哥哥也白了一张脸吐酸水,又多了些欢喜,他也有比徐家哥哥厉害的地方呢。
仪芝听了珣哥儿趴在她耳边传的话却皱了眉,她与徐茂卿实则只见过一次,那年柳士沅领着一家子下江南赴任,她不过才两岁,两家人坐了一艘船,彼此父母都投契,没两年徐茂卿过了童生试,柳士沅与徐家三老爷喝着酒糊里糊涂做成的这一桩亲。
徐茂卿生生比她大了五岁,顾氏便说这再不是良配,男人家看的是前程功名,女人家最在意的却是女儿的终身。
徐茂卿九岁便成了个童生,谁都要夸一声年少才高,前途无限。可顾氏想的是,徐家儿郎与自家女儿年岁上差得这样远,等女儿能嫁过去的时候,徐茂卿都上了二十了,世上哪一个男儿大了管得住底下的孽根。
十五六岁有了房里人是再正常不过的,徐家看着是个规矩的人家,可是当娘的怎么放心得下,顾氏最怕仪芝嫁过去的时候徐茂卿连庶出子女都有了,到时候新人才进门,底下便跪了一圈儿等着敬茶的,女儿的后半辈子该怎么熬得过。
柳士沅与徐家三老爷做亲是醉中成事,可凭信都换了哪还有反悔的余地,回家对着顾氏先是告罪,说得几句就开始赞徐家家学渊源,子弟出息,信誓旦旦地夸下海口,徐茂卿的才学他是亲自试过的,说不得十七八就能中得进士。
柳士沅说这话的时候宿醉还未消,一张脸涨得通红,说得高兴处嘴里哧哧喘气,顾氏偏了头抹得一把泪,嘴上还要赞一句老爷有远见。凭信都换了顾氏还能怎办,难不成还要悔了亲事不成。
到了那地步也只能迫着自个儿往光鲜的地方看,徐茂卿人才好,家里人口也简单,徐家三老爷就这么一个独子,徐三夫人邓氏也常说,便再不能得个儿子也想再得个女儿,一子一女才能凑成个好字。
可顾氏又骗不了自个儿,邓氏那样想一个女儿,想的是女儿不是媳妇,做媳妇跟做女儿再不一样的,天下哪有不挑刺的婆婆,徐家三房人丁那样单薄,邓氏说不得比儿子还急。
都说邓氏是一个贤惠人,徐家三老爷不纳妾她还上赶着一个个抬房里人,为的是什么明眼人都看得明白,还不是为着能见到鼓起来的肚皮。
且不说邓氏给徐三老爷塞人是真贤惠还是假贤惠,可她和徐三老爷怕是再盼不到徐茂卿的兄弟姊妹了,邓氏能盯的可不就是孙子?
顾氏的一颗心譬如劈成了两半儿,一半架在火上烤,一半又在雪里埋着,头两年急得人一天天瘦下去,原来合身的衣裳得收一收才能贴身。
仪芝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原还为着终身就这么随意被定了不忿,见着顾氏那个样儿反而改了神色,不论这辈子怎么样,这个娘待她怕是剖心挖肝也肯的。
她便是从那时候不再遮掩自个儿,露出自己的聪明安顾氏的心,看着顾氏理家,她便时常挑一些自己看明白的事儿说出来,引得顾氏笑一笑,顾氏笑是笑了,笑完了还是叹,这样聪明懂事的女儿,怎么偏遇上这样的事。
其实顾氏自个儿也是长兄做主定的亲,与柳士沅成婚前也不曾见过,她同女儿都是身不由己,可她顾不得心疼自己只心疼女儿。
顾氏也不知盯着那枚定亲的芙蓉青玉环愁了多少个日夜,愁着愁着就将一颗心扑到了仪芝的嫁妆上,徐茂卿是个甚样儿人已无足轻重了,人品好不好,进士能不能中,这亲事都作定了,重要的是女儿受的委屈得填补。
仪芝的嫁妆顾氏从她四岁开始理起,到得如今总有七年了,顾氏看着还没成型的嫁妆单子渐渐安了心,凭着女儿的这份嫁妆,便是不靠徐家也能把日子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