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元265年10月1日下午三时许,一位名叫罗伊·克莱曼的渔民青年,在密阿玛斯海岸附近捡到疑似龙鳞的物体。”
“接受采访时,罗伊向记者描述......”
“...描述什么?”
“莱克,继续念啊,不会是不认识后面的字吧?”红发碧眼的美人倚在栏杆上,烟卷被她松松地夹在食指与中指间,中指指节处戴着一枚硕大的浅蓝宝石戒指,她调侃那人的同时喷出一口烟雾,奶白色的烟雾被海风一卷,在空中流逝。
她长相艳丽而有压迫性,以至于被她刺了一句的瘦高青年只是摸着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声,鼻梁上的雀斑练成一片海面上的波纹。
玫娅坐在甲板上最靠里的座位,海风吹过,把她的黑发吹得张牙舞爪的,她缩在椅子里,把外套拢得更紧了点,她穿着件麂皮绒的短外套,嵌着羊羔毛衬里的领子却很高,可以让她把整张脸都埋进去。
她也确实是这么做的,恨不得把自己蜷成一团,只露出一双黑亮的眼睛,只有在喝热红酒的时候才会把脸蛋从衣领里挖出来。
就在两天前,玫娅做了一件她前十几年人生里从没有想过的,出格的事情。
如果在家里丢下一封长信,独自收拾行李,在没有告知任何人的前提下登船前往另一座小岛算是离家出走的话,那么她就是离家出走了。
那个名叫莱克的青年所朗读的报道,正是那晚被吹到玫娅脸上的报纸内容。
密阿玛斯小镇又被撰写新闻的人称为“龙之镇”,每年因为龙的传闻而前往拜访的游客络绎不绝,然而就算那么多人前往,却从没有人真的见过龙,或是留下龙的影片。
每隔一段时间,密阿玛斯小镇就有关于发现龙的踪迹的新闻,维托虽然不像其他人对玫娅语带嘲讽,但是看向她的目光总是像在安抚不懂事的小孩子,他说每当那些新闻记者觉得没有东西可写的时候,就去采访密阿玛斯镇上的人,随手写点龙的传闻,人们对这种若有若无的传说般的报导,总是不吝给予关注的。
玫娅不喜欢他用“随手”这个词。
桃芮丝拨弄着耳边红色的长发,接过哈罗德·马伦递过来的白色骨瓷杯子,她听到马伦低低抱怨了一句凉,问她这种天气为什么还要喝加冰的薄荷奶茶。她攥紧杯子,抿下一口的同时呼了一口气,薄荷的香气像是被她吐烟气一样吐在马伦脸上,她微笑着眨眨眼,笑眯眯地警告:“少管我。”
同伴们在甲板上打闹,说话间湿润的雾气像在空中绽开的花瓣,桃芮丝靠在栏杆上,有些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不远处坐着的旅客。
玫娅捧着杯子,糅杂着水果和香料的气息暖烘烘地升腾起来,遇冷之后又迅速在她的鼻尖结成小水珠,负责酒水提供的服务生说热红酒比较适合她这样可爱的小女孩。
玫娅也不喜欢被仅仅称为“可爱的小女孩”。
她坐在座位上,双肩包就放在她的背部和椅背之间,虽然知道隔着衣服的厚度,实际上她是无法有那么敏锐的触觉的,但是她就是觉得属于母亲的那本日记,硬质的外壳正抵在她的后腰上。
把书包竖在大腿上,拉开拉链的时候,玫娅的视线无意与那位明艳的大美人对上了。
玫娅已经很久不敢正视美丽的玫瑰,她眨巴了下眼睛,瑟瑟地把脑袋又埋了下去。
“你好,我叫桃芮丝,可不可以问你叫什么?”
玫娅觉得,有很多问题,人们在问出口的时候,就已经自行剥夺了对话者拒绝的权利,比如此时,她在面对努力扮演亲切的桃芮丝时,完全说不出除了“好的”以外的话。
“玫娅·则卡莱亚。”与桃芮丝握手的时候,玫娅想象到课本上印制的东方特产,虽然她没有亲手触碰过质地细腻的东方丝绸,但是在想象中大概和桃芮丝的皮肤差不多。
“真是可爱的名字。”桃芮丝看起来对玫娅很感兴趣,雪白的脸颊上浮起甜蜜的笑意,她凑近时玫娅才发现,她的眉毛和睫毛也是淡淡的金色,睫毛眨动间在空中画出小小的光圈。
甲板上的椅子很厚重,垫着厚厚的垫子,同时椅子的底座也和甲板钉在一起,桃芮丝尝试着去拖椅子,想坐在玫娅的身边,没想到一只手拖不动,玫娅正要出声提醒她。
“那个,椅子好像是固定在甲板上了,应该是拖......”话音未落,玫娅来不及把尾音收回来,只能呆呆地看着在桃芮丝蹙着眉,发出类似嘶吼的用力声。与玫娅相比,桃芮丝穿得可以说单薄,呢子大衣敞开着,露出里面的钩花毛背心,她搭在椅背上的手腕白皙纤细,完全看不出刚才丝绒椅子被连根拔起,椅子附近的地板裂出碎纹的景象是出自这样的一双手。
“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桃芮丝把椅子甩到玫娅身边,拢着腿贴着她坐下的同时没忘记再喝一口薄荷奶茶,清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滚下去,让她满足地吁出一口气。
玫娅突然觉得,摇晃着杯子中的冰块,歪歪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