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石麦!”
郭川愕然,他都不知道消息传扬得竟这样快,而且怎么就变成九石了,他刚把小麦良种播种下去没多久,水稻也才六石多啊?
还有这同什的九个人,口音有微小差异,并非都是淮阴都乡的人,居然都知道他了吗?
人群中站出个淡眉长目的青年,虽穿着麻衣,却与旁人不同,笑着行了一礼:“韩公稼穑之术,县中已令乡蔷夫教之田典,而田典传诸里民。是以我等皆知郭公之名矣。”
这人口音却是与桃溪里相同,韩川眼睛一亮,拱手道:“惭愧,这点事还教传开了。”
还不等那青年再与他谦让恭维,其他人已经让开位置,几只手来拉韩川:“坐下说。可是真得了九石稻?”
“听闻那麦被你吹了口气,立刻就沉得弯了下去,可是真的?”
“说是你撒了泡尿在田里,稻麦见风就长。”
越说越是离谱,郭川忍俊不禁连连摇头,与那青年目光一碰,见对方也是快笑出来了,赶紧举起手叫道:“诸位听我一言!”
待安静下来,他才道:“撒尿是不行的,运气不好,苗就要枯死。我一时也讲不清楚,田典既然有教,诸位跟着学便是,有不懂之处,这一个月正可问我,我知无不言!稻麦收成增加是真,但稻不过六石,我家最好的田地才有八石。还是我用了自己培育的良种才有的。麦增得不多,今年我也用了新育的种,能收多少还未知。我有言在先,耕种之法比过去烦杂许多,我家中原有五十多亩田地,即使是请了庸耕者,也不能全数应用,大家还是想好了再学。”
一个面色黧黑的男人唏嘘着道:“哪里有许多田,我家有地也不过十亩,要是能有这个收成,我就把屋子补一补。再攒几年,或许能给儿子说个亲事。”
他这话引发了旁边几个人感慨。有上百亩田地的人家并不是处处都有。韩川原先有两百亩地,折成秦亩变成五十多亩,已经算是不错了。淮阴虽然多水患,但也因为雨水充沛河流众多,不闹水患时灌溉情况比很多地方都好,按过去那种产量,有些田虽然收得不多但也不需要休耕,所以一般的人家勉强也过得去。韩川家里人口又少,还有积蓄,确实是闾右数得着的人家了。
而更多的人家不是无田给人庸耕,就是家里人口多,人均也不过十亩二十亩地的勉强过活。所以,人人都对那传言中多了两三石的收成心生期待,仿佛看到了今后几年生活的希望。
于是也不打听那些传得没边的故事了,众人纷纷将自己不解之处相询,韩川也耐心一一解答,不到晚,就与众人混得熟了。
那青年比他小两岁,是他同乡人,住在淮阴都乡清湖里,名为枚简。虽然和别人一样身着粗麻短衣,但枚简同样有家学,读过书,与韩川最为相投。
聊了一阵后,枚简向韩川施个眼色,说是去溷轩,走了出去。韩川会意,隔了一会也去撒尿,果然见枚简在等着他。
“枚兄可是有事找我?”
枚简拱了拱手,有些不好意思:“我枚氏家学原是学诗,到了这秦国治下竟成了无用之学。家中不擅农耕,颇有些窘迫。听闻韩公育了良种,故想求取些种子,也好度乏粮之困。”
既是同乡,消息便多些,他也知道韩川六石多的水稻收成是因为培育了良种,而非仅是堆肥之功,也知道官府要留着粮种。不过韩川自家肯定会留一些的,今天有这机会,便当面求取了。
他若当着众人面求,旁人定然也要,韩川还要在田里种,哪有那么多种子给人。
他这点小心思并不相瞒,韩川也不以为意。淮阴县像他和枚简这样有家学传承的人不多,在大秦治下同样无法凭家学搏得富贵,不免有惺惺相惜的情绪,当下便承诺,更役之后先去他家中取些种子给枚简。
枚简大喜,郑重道谢。
因着这份种田的本事,韩川被推为什长。县中确实是有意照顾,县令可能向县尉打过招呼,他们这一拨人服役赶上的,并不是城旦这样的苦工,而是清理河中淤泥,将之运到官田沤肥。
这还是韩川堆肥沤肥之法献上之后多出来的活。韩川被推为什长,带着自己这一什列队等待。
众人都站定之后,一名百将匆匆过来,高喊:“桃溪里的韩川何在?”
韩川愕然,站出来还未说话,那名百将便道:“其他人各由什长带领,去淮水清淤!韩川这一什跟我走。”
一什人心中忐忑,不过韩川和枚简对视一眼,并不害怕,这百将和颜悦色的,显然不是什么坏事。
果然,路上那百将就说了:“官田正在制肥,只怕做得不对,你们这一什就听韩川指派,把那些隶臣教会了就行。”
一行人顿时喜上眉梢。虽说这活计臭了点,可轻松啊。不用下河清淤,也不用担泥挑粪走长路到地头。更重要的是,还能直接向韩川学堆肥沤肥之术,这是花钱都找不来的好事啊!
韩川也乐了,这大秦别的不说,对耕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