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相信男性的呢?
小时候?
约莫五岁,小孩子们一起疯玩,比我还小的一个小男孩跑到我面前假装做出“打飞机”的手势?
彼时的我全然不知其含义,围观的熊孩子们哄堂大笑,我也一个劲儿地傻乐。
到后来,长大到六七岁开始明白了,别的男孩提起时我只能哑口无言,不知所措。
这件事就成了我心里的一个创伤。
童年时每被提起一次,我脑海里的委屈感就增添一份。
所幸成长的路上,他们都渐行渐远,无关痛痒了。
还是七八岁时?
在家里洗澡,门没锁,爸爸同事来家里找爸爸,正好要上洗手间,听到我说里面有人,还要打开门,还好有浴帘遮着,否则我会吓疯。
他打开了洗手间的门,我一直大喊快出去快出去,他也不出去,我只好马上裹着浴巾冲了出去。
从那天起,我就知道了成年男性是多么的没边界感,会以她只是个孩子的借口,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还是,初二?
补习班新来的男孩,教唆和我共同周末补习了一年的几个男同学猥亵同班女生。
每次上课前,他们会拖住其他女生不进教室,留一个女生单独呆在教室,每次作恶,他们会提起商量。
这是后话,当时的我心智尚未开启,浑然不知其伤害,有时甚至会幻想有可能的初恋的美好。
第一次把门关了,把我叫到他桌前,背后有男生把我推到他怀里,他用脏手摸我,先是摸脸,然后摸手。
后来,即使有别的女生在,他也会过来摸我的脸。
有次八点下课,在黑暗的楼道里,他与“兄弟们”过来袭胸,摸大腿,一个人接着一个人。
再然后,这样的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还有一些和我同样遭遇的受害者。
有的女生比我年长,知道告诉老师,然而只是当时有用,后来他们还是会故技重施。
这样的事持续了半个学期,他们没有受惩罚,还在那里,而我没再去补习班。
我当初以为这是丢脸的事,没向任何人提起。
即使万象更新,那些事对我的伤害只增不减,日复一日,只是当时意识不到。
自那之后,我开始患上了“恐男症”,任何男生只要接近我的亲密距离,我都不由得后退。他们正视时,我眼神忍不住躲闪。
任何一个我不熟悉的男生过分热情地主动搭话,我都会装作没听见。
青春期的我在母亲面前我已变得喜怒无常,经常与她争吵。
在母亲面前,在这个我最亲的人面前,我抑制不住脾气。
时常突然就会因被某一句话、某一种语气,变得气愤不已、怒火中烧,心里责怪她为什么那年不常在家陪我,为什么不主动关心我,为什么没有阻止那些事情发生。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两三年,后来才慢慢缓和。
每当回忆起那些事,脑子里会有一块区域像被牢牢包裹住,愁绪和委屈感一同袭来,像倾盆而下的雨铺天盖地。
眼泪随时可以决堤,那些忧愁和伤心将我团团包围,动弹不得,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到我明白这是创伤时,它的危害已经严重阻碍了我正常的人际交往,我的朋友只有女生,没有一个男生。
大概有十年,我忘记了怎样主动和男生交谈,忘记了和男生相处的方式。
面对他们,我心里总有一层黑雾,很难去信任,很难去深识,很难很难。
随着岁月流转,过去身上的伤口愈合,伤疤减淡,偶尔会忘掉那段记忆。
但有些模式固定下来了轻易不能改变,我选择了长期单身,选择了将来晚婚,选择了不依靠男人,选择了孤独。
初二暑假每天把自己关在家里,埋头写作业,可是写着写着就会哭,写着写着就会着急,然后想到自己下学期还会见到人群、人们,这样的想法折磨着我。
那时我迫切想要跳出那样的环境,我得转学,或者去到别的地方念高中。
可是我没有借口,外人看来一向乖巧又循规蹈矩的我,说了谎。
跟爸妈说想同学家久住,过年之前回家,保证把寒假作业写完再去。
要想让爸妈相信我没什么幺蛾子,除非完成作业,否则没有办法离开家门,趁机逃离这个地方。
我拼命地想快点把作业写完,想暑假去别的学校看看,想去一个陌生的地方。
想,但是做不到。
在书桌前的我如坐针毡。
我的大脑变得迟钝,读句子时,理解能力像是中断了,反复读一句话却不理解。
过去喜欢的歌曲只会让我的大脑变得更乱。
我想理解这些题目是什么意思,想读懂那段英语,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