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主持。”
“唉。”苏威长叹一声,道,“臣遵旨,谢陛下,谢公主。”
手中的杯子在被杨绫捏碎之前终于完成使命,落于它该去的地方。
接连三盏下肚,虽说酒精度数是必然不高的,但这具身体到底还年幼,杨绫直觉脚下有些虚浮,得由两人扶着才在苏威对面,萧瑀下位落座。
曲水流觞的游戏伴随音乐的再度响起又开始了下一轮,他们推杯换盏,相互出题,作答,好像已经忘了最末席,那个有点昏沉的幼女。
正热闹的时候,一名仕女偷偷递来一盏热腾腾的汤水,飘出的热气入鼻,闻着还有点酸苦的香,杨绫略有些惊奇,抬头就看见萧瑀正慈蔼的看着她,冲她点了点头,而顶上杨广身旁的许廷辅也朝她挤眉弄眼的。
于是杨绫低头尝了一口,原来是橘皮汤,醉意被一口热汤熏走了一两分,杨绫微笑着朝两位点头致谢,萧瑀笑得更加慈祥了些,像看小辈一样……
哦,本来也是小辈。
酒盏停到了苏威身前,便轮到了苏威出题:“臣没什么诗词,倒是近日确实遇到一个难题,很想与国舅和观王讨教一番。”
萧瑀走神被cue,突然就很大声的回答:“诶。”
杨广被吓了一跳,又开始大笑起来,萧瑀只好放低声音,又说:“好,好,你问吧。”
苏威摸摸胡须,道:“我有一孙,名勖,方及弱冠,学问很好,我很喜爱便一直养在身边,可就是近日,这乖孙却让我十分头疼。”
杨广忍不住插嘴:“这有什么头疼的,男孩子好动好玩皆是常事,皛儿和倓儿不就被朕从小养在宫里,也惹过不少麻烦,但那能怎么办,咱们是比不上观王家子嗣兴旺的热闹的,得把这些外甥孙子都凑一凑。”
此话一出,在场除了杨绫,表情都有些微妙。
苏威强忍,把话题继续下去:“是,但勖郎不是给臣惹了麻烦,是他问了臣一个问题,把臣给难住了。”
杨广更好奇了:“哦?什么问题把卿都难住了。”
“他说啊,服侍了臣数十年的主事有问题。”
“哦?”上座三人异口同声。
“是这样的,臣有意培养,便让勖郎帮忙料理家中事务,才月余,他突然向臣检举说家中的开支比去年翻了一倍。”
杨恭仁家大业大,对此颇为感同身受,附和道:“哟,那可不是小数目,得好好查查主事,不能轻饶。”
“这就是我头疼的事了,掌管钱财的主事,自臣青年时起便在家中,数十年来一直兢兢业业,是臣最信任的主事,才会托付此等要职。”
杨广骂道:“越是如此老人,若犯了过错越是不可原谅,卿当机立断,斩小错免铸大错,悔之晚矣。”
“臣也是这样想的,所以臣就问孙儿,你可知道家中在建新的宅舍。”
“你可知为建这宅舍,府中添了几位工匠,几位奴仆?可知这木梁何价?又可知这许多人口,要多出几斤米肉?又可知米价比去年涨了几分?”
“这……”台上几位不知柴米油盐贵的贵人们,瞬间不知如何作答。
杨绫眯了眯眼,觉得不对:“东都米价我大约不知,但以江淮为参考,这十年间米价一直在涨,从数十钱到数百钱,最高一年翻了一倍,还是因为天灾加上征兵,今年是不该涨这么多的,即便,按照最高涨幅来算,新添的奴仆岂能有十分之一,总花销超出至多两成,怎会多出那么多。”
苏威会心一笑:“公主所言极是,这的确是臣搪塞之言。臣家大业大,新置几间屋舍而已,大不过臣住的院子,新添的奴仆也多不过臣内院已有的十分之一,米价再涨也不过多付几十人十二个月的口粮,虽说像这样大动土木不是每年都有的,但房屋修缮也是一直有大笔开支的,怎么可能平白多出一倍来呢。”
众人有些懵,不知道苏威想说什么,杨广显得有些恼:“既然知道这笔钱的确有问题,你做什么编出一番话来搪塞你孙儿。”
苏威抿抿唇,慢条斯理的把一直端着的酒盏放下,故弄玄虚。
“国舅怎么以为呢?”
萧瑀应声假意思索起来,手指在桌上敲来敲去的,过了一会儿才略显漫不经心的答:“我猜,是这人,数十年老奴,根深蒂固难以铲除吧。”
“是啊。”苏威眉头紧锁,“可不是嘛,这刁奴欺主,却一时还动不得他,实在憋屈。”
“那怎么办啊。”杨广问。
“是啊,那怎么办呢。”苏威一拍大腿,好像真的很为难的样子,“臣就想请教陛下,那刁奴贪污是不是极有可能是从土木款中暗取回扣。”
杨广想了想,点点头:“嗯,极有可能。”
“那臣若是忍下了这口气,不动声色的停了这次建屋,再去敲打暗暗敲打这刁奴,其实早已被掌握了敛财的渠道,有没有可能,风平浪静的就解决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