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上害怕了，急忙一把把程绪按在了床上，探过身子便要替程绪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
然后，在她未发觉的角落，她身后的长发从肩膀上洒落下来，发梢轻轻扫过了程绪的眼睛。
程绪的眼睛跟着眨动了一下，身体一时间僵在了床上，目光专注地看着她，而她对此却毫无所觉。
距离似乎比想象中的远一些，本以为伸手就能够到的手机，却总是差了点距离，季晴调整了一下姿势，收回扶在程绪肩膀上的手，撑在了床的另一侧，身体稍微前倾，终于，成功拿到了手机。
她心中一喜，收回手臂准备将手机递给程绪，然而一低头，就对上了程绪意味不明的目光。
她突然意识到，刚刚拿手机的时候，程绪就乖乖平躺在自己身下，而自己就这样，撑在了程绪的身体上方。
此时一上一下的两个人，目光对视着，长发散落而形成的狭小空间里，两个人的呼吸使得周遭的空气似乎稀薄起来，呼出的气体夹杂着各自的体温在彼此之间悄然流转着，季晴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伴随着屏住呼吸的，是平静的皮囊下，越发起伏而急促的心跳。
直到，又一缕头发掉落，扫过了程绪的眼睛。
季晴心底一个激灵，恢复了清醒，立即翻身从程绪的身上滚落下来，然后，无视自己发热的脸颊，仿若无事发生，极力佯装淡定地，将手机递给了程绪。
“你的手机……”
“嗯。”
程绪看着眼前白皙纤细的手指，喉结不动声色地微微一动，抬手接过了季晴手中的手机。
拿过手机的一刹那，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偷偷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时间里，季晴安静地坐在一旁，时而关注一下输液的进度，时而百无聊赖地玩一玩游戏，而程绪也盯着手机邮箱中的邮件，慢慢地看了进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只有两个人的急诊室再次陷入了安静。
玩游戏的间隙，季晴偷偷地看向正低头盯着手机看邮件的程绪，神情专注的样子，心中不由地感叹了一句。
果然是个工作狂啊……
努力又娇气的工作狂。
一连回复了几封邮件，大脑的活跃令程绪的睡意彻底褪去，精神重新恢复了清醒，回复邮件的间隙，他抬起头看向季晴，季晴正安静地坐在一旁，双手抵着下巴，眼睛一眨一眨地，幅度渐渐慢了下来，似乎是要睡着了。
下一秒，她又调整了一下坐姿，撑起沉重的眼皮，提了提精神，一脸关切地看向他，“有什么需要吗？要不要喝水？”
声音轻柔，像是一根羽毛一般扫过了他的耳际。
一种隐秘的满足和欣喜在程绪的心中缓缓升起，这种感受如同成功地谈成了一桩巨大的生意，他由衷地觉得，晚上的这顿饭虽然被迫吃了很多难以形容的东西，甚至还躺进了医院，但不得不说，这顿饭还是赚到了。
程绪内心窃喜，面上却不动声色，矜持地点了点头，回复了季晴的问题。
“嗯，”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要喝。”
季晴闻言支起手肘，起身倒了杯温水，本想递给程绪，但看到程绪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手背上还插着输液器，一时间有些犹疑，犹豫着问出口，“你……方便吗？”
程绪眉头一动，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我拿着？”
“好。”
程绪特意放轻的声音，在季晴听来竟有些沙哑，她并未多想，只觉得程绪是真的渴了。
她抬手将杯子递到程绪的嘴边，杯身微微倾斜，安静的空间里，轻轻的啜水声响起，季晴的视线从杯子转移到程绪的脸上，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指尖距离程绪的侧脸只有丝毫的距离，和他的距离是不是过分近了些。
当下的场景似乎有些暧昧，周遭的空气再次稀薄起来，给她带来了一种莫名的逼仄感。
她的眼神从程绪的头顶默默地落到了急诊室的地面上，试图幻想自己是在喂养一只刚破壳的小雏鸡，不过，这只雏鸡是镶金的。
画风逐渐跑偏了，她摇了摇头，挥走了脑海里奇怪的画面。
程·小雏鸡·绪对此毫无所觉，他毫无之前要喝水的渴意，小口小口地龟速饮着，水位缓慢地下降，季晴的手都有些举酸了，才喝完杯子里的水，重新倚靠回病床上，一本正经地继续看起手中的文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