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兵荒马乱过后,季晴拿出吃奶的力气,终于搀扶着越发虚弱的程绪,坐上了通往最近医院急诊的车。
等程绪在病床上躺下,吊瓶挂上,季晴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晚间的急诊室很安静,输液器的药水一滴一滴低下,程绪安静祥和地躺在病床上,而季晴则呆呆地坐在病床一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输液器,许是刚刚一路上折腾的累了,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出声。
吊瓶中的液体随着时间的流逝,缓慢地下降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季晴的心情平复下来,思绪重新恢复活跃,目光流转,最后落在了躺着的程绪身上,不动声色地打量起来。
眼前的程绪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睫毛低垂,以往慵懒疏散的气质稍稍地卸了下来,薄唇微微抿起,不复以往的血色,而原本骨节分明的双手,此时却安详地交叠地放在被子上,在白色医用胶布和输液针的衬托下,属于男性的硬朗气息稍稍减弱了几分。
衬托着睫毛低垂的脸,整个人怎么看,怎么有种脆弱的意味。
安静的空间内,无形之中某种东西在隐隐发酵着,季晴看着看着,心中渐渐心虚起来。
明明是想请人吃饭,却直接让人家躺进了医院,好好的一个身高一八几的男人,变成了这副虚弱的样子,现在二战再次失利了。
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生来就和桃花无缘,一时间心中又是抱歉又是挫败。
看着程绪的脸,季晴心中的歉意不断翻涌,起身拨弄了一下输液器,调整了一下输液速度,又探过身子,替程绪揶了揶被角,才含着歉意问出声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难受?”
程绪看着一脸懊恼的季晴,本想说自己没事儿,宽慰一下她的情绪,但不知为何,话即将说出口的一瞬间,他突然福至心灵,说出了截然相反的话,“头好像有点晕。”
说完,睫毛再次落下,天花板的灯光投射下来,在他的眼下打出了浓密的阴影,显得整个人又脆弱又委屈。
季晴心中的歉意更盛,她伸出手臂,将手背放在了程绪的额头上,试图感受程绪额头的温度。
程绪只觉得似乎有什么阴影从自己的上方扫过,还没来得及反应,下一秒,温软的触感便停留在了他的额头上,轻柔温暖,程绪不由得愣住了。
他睫毛掀起,抬眼看向身前的季晴,便看到她白皙细嫩的脖颈,视线向上,是精致小巧的下巴,粉红而肉感的嘴唇微微抿起,正专注地看着自己。
程绪的心跳一空,身体不由地有些紧绷,只觉得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稀薄了些。
然后没等他反应过来,季晴便收回了手臂,拉开了和他的距离,重新坐回了病床旁。
“额头温度正常,要不你睡会儿吧,我守着你。”
程绪只觉得额头上的触感如羽毛一般一转即逝,消失不见了,原本温暖的额头重新转凉,仿佛什么东西在他的心底蓦然消失了,空空落落的,落不到地。
深夜的急诊室空荡而安静,只有季晴的声音轻轻浅浅,程绪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当下的这一刻是如此安宁而温馨,时间在安静的空间中缓缓地流逝着,或许是药效上来了,程绪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坐在病床一侧的季晴,单手手肘支撑起下巴,欣赏着面前这张安静的睡颜。
五官清伶而不失锋利,睡着后气质稍稍柔和一些,显得很贵气的一张脸,可惜……人有点娇气。
吃个串串就直接躺进医院,不得不说这肠胃是有点金贵的,可能贵族和平民确实不是一个物种,这要是真在一起,以后怎么吃得到一块儿去。
难道要下半辈子不吃辣吗?季晴觉得这对自己有点难。
季晴的思绪几经流转,心中的退堂鼓开始动次打次地演奏起来,对自己和程绪的未来开始感到悲观。
不知不觉间,窗外的夜色越发的深了。
季晴从椅子上轻轻起身,抬手重新调整了一下输液器的流速,看流速稍稍缓了下来,心下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想要重新坐回椅子上,然而转身的一瞬间,便被吓了一跳。
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本已睡着的程绪睁开了眼睛,视线直直地盯着天花板,在周围环境的衬托下,莫名有一丝诡异。
季晴平复了一会儿心情,才轻声地问出声来,“……怎么了?”
在季晴的注视下,原本平躺的程绪从病床上坐起身来,转头看向了床头放着的手机,动作看起来干脆利落,然而目光却有些朦胧,似乎还未从睡眠中完全清醒。
难道,是在梦游吗?她一时间更害怕了。
“邮件还没回复完。”
“什么邮件?”她轻声问道。
“公司的邮件。”
程绪口中回答着,伸手就要去够床头的手机,由于动作做得太大,手背上的输液针眼看着就要有移位的风险,季晴一时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