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缭居然以势威压赵岘来见,可算给了赵缘骂骂咧咧的好由头,只“我们鄂公府还轮不的她来做主!”就喊了几十遍。
而鄂国夫人,纵使没说什么,脸色却阴了一晚上。
相比之下,倒是被“请”回来的赵岘反应更轻一些,毕竟是见过须弥在朝堂上那不可一世的模样。
只是当赵岘踩着不情不愿的节奏腾挪到议事厅门前时,本就缓慢的步伐,还是停在了门侧。
他探出些许,看议事厅中无一人侍候,只赵缭一人坐于正首,姿态和气场唯“当仁不让”四个字可形容。
在她的头顶,是先帝钦赐的金匾额,大书“累世将门”四个大字。
跪接那块牌匾的日子,是赵岘为人臣一生的巅峰时日。
而时至今日,牌匾金光依旧。可当年的威赫四方的绝世名将,却看着亲女儿坐在匾下,连进屋的心情都是犹豫。
与鄂国夫人他们不同,同在朝堂上的鄂公几乎每天都能在早朝会上见到须弥。
也正应如,他才更不想见到赵缭,尤其是在家里这么温馨的地方。
然而这由不得他,赵缭的声音已经响了,是带着寒意的戏谑。“外面是更暖和吗?要不我出去陪着父亲?”
鄂公冷哼一声,转身跨进门内。
可惜屋里几十盏烛灯比着争着牺牲自己,却也点不明鄂公晦暗的面色。
见父亲进来,赵缭便起身将主座相让,“父亲请上座。”
“可不敢,台首尊折煞我这老匹夫了。”鄂公冷冰冰道,看都没看赵缭一眼,远远就在下手落了座,给赵缭留了一个冷肃如山的侧影。
果然父爱如山。
鄂公下了茬,赵缭却不窘,让过主座坐在侧首,“在朝您是一品国公,封柱国,我不过四品率将。在府您是父,我是儿。
您要想说女儿不孝,大可以大大方方的。”
“笑话。”鄂公是上了年纪,可一朝名将凛不可侵的气场,却并未随宝剑一道生锈,便是寻常说话都带有几分威斥之意,更何况是真的带了怒。
“你若真把我当爹,便不会已这种方式让我回来。”
然而赵缭只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把鄂公堵了个死。
“您若是真把我当女儿,便不会非请不来。”
“你……!”鄂公怒视赵缭一眼,却在看到女儿面上笑意盈盈的薄霜时,终于允许自己承认了语塞。
“你把我压回来,就为了兴师问罪吗?”
赵缭不语,从腰封中抽出一个信封甩在了地上,转向鄂公冷笑着道:“是想问问父亲,现在才想下船?”
隔着七八组桌椅的距离,鄂公看不清信封上的字,却能通过字的轮廓认出那便是自己的手笔,登时拧紧了眉头,质问道:“怎会在你这儿?”
“您该庆幸在我这儿!”赵缭提高了声音,“若是这封信落在王爷手里,今天回来的,就是我的尸首和大内察事营。”赵缭笑了一声。
“我的命对您不重要,但是您每每用来晓我以大局大义的赵家,如今又不在乎了吗?”
此时赵岘已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但言语中仍不知疲倦得为自己找补:“那梁王殿下亲书于我,我总不好连个回音都没有。
何况信里只说了些日常问候之语,并未涉及政事。王爷就算知道了,也猜疑不到别处去。”
赵缭简直被气笑了,“鄂公,您老别吓唬我行吗?还没老就糊涂了?就连我都看出你是何意图,您说王爷会想不到?
自您入王爷幕后,我十二年没有一日离过他的掌控,您说王爷他不猜疑?”
“这不就是为父想把你解脱出来,才寻寻其他路子……”
“您是看二皇子近年来深得圣心,想搭上他的船,却没想带走押在老东家的东西罢了。”
剖开心底的痛处时,越平静的叙述,就越藏不住心底的苦楚。
“不是……”赵岘双手扶着椅子扶手,身体向前倾,想要说些什么解释的时候,才发现越是需要解释的事情,越是只能承认的。
只能生硬得想要岔开话题。
“圣人传唤太医的频次越来越高,朝中之人也都在暗暗下注。
如今朝堂上,太子殿下背靠虞氏、又有马牢之功,是势力最大无疑的。
而二皇子梁王殿下是圣人亲自带在身边教养大的,性情温和良善,是和圣人最亲近、也最得圣心的皇子。
至于王爷……虽说十六岁时,就能逼着我赵家站他的队,可至今名不显时,只怕难以和太子、梁王相争。
我想着以你和太子殿下明面上的臣属关系,自是不用我费心,才想着接触接触梁王,做两手准备,这也是为赵家早做打算。”
“您这是把赵家往死里打算。”赵缭不客气道。
“那怎么办,难道如今只能听天由命,把所有赌注都压在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