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在说话,犹如阿鼻地狱传出的鬼魅私语,穿透了薄薄的一层耳鼓。活着、疯了、傻了、死了,大抵都要带上人才会带来长久的畏怯。
屠秀应当会记得这天很久。
心存侥幸的她颤巍巍地将一无所知的赵菩因带下来,应栖和方不怠就走了出来,还带上门。
赵菩因记着苏思年房里的响声,没见到人,心里疑惑:“你们从她房里出来做什么,苏思年呢?”
屠秀还算镇静,抬头望向楼上二人,略带期盼问道:“苏姑娘她,没事吧?”
“屠掌柜,去衙门叫人来吧,”方不怠叹了口气,不愿多说,“还有,叫上仵作。”
方不怠是大夫,他说出这样的话,屠秀眼里那点微芒彻底熄灭。耳边是轰的一声,她晃了晃,本就劳累多日,此刻心口的血沫翻上来,还是没撑住,倒在了周棠怀里。
屠秀再醒来时,已经在自己的房间,身边还有周棠和吕圆。
“现在怎么样了?”
“吴婶带着玉翠回了后院,我让小孙关了大门去找琴喜她们了,让她回来的时候从后门进。”
“我不是问这个,”屠秀安心了些,强撑着支起身子,按着作痛的头,就算不想,还是得说出这个名字,“我问苏思年。”
吕圆不敢再刺激屠秀,支支吾吾不愿说。
毕竟和屠秀从小到大的交情,周棠知道屠秀能熬下来:“县令来了,但赵菩因在闹。”
屠秀问:“闹什么?”
“她哭得好伤心,”吕圆揉着泛红的眼睛,一半是难过的,一半是被吓懵了。她是不喜欢赵苏二人,但也没想到有人会死,吸着鼻子小声道,“你还是自己去看比较好。”
屠秀眼皮跳了跳,已经有些预感,她翻身下床,着急地回到大堂。
燕商最早看见她,去将人扶了过来。
“燕商,”屠秀满脸悲色,她捂着心口,心里建设了许久,还是想再听听,“真的死了吗?”
燕商的脚上步子有些乱了,闷闷回话:“嗯,仵作看过了,不像是假的。”
屠秀抬头看过去,县令和仵作的确过来了,苏思年也被抬到了大堂。明明早上才见过的姑娘也成了薄薄的一片,被白布掩盖了过去。
那白布的另一侧,是浑身暴怒的赵菩因,对着身边手足无措的衙役怒吼:“滚开!”
屠秀愣住,她第一次见到赵菩因如此失态。即使是先前被人砸伤,看见邹婶疯癫,她都还算冷静,可现在……
赵菩因鬓发凌乱,珠钗都已经摇摇欲坠,但她完全顾不上了,只想护着苏思年,扯着嗓子大喊:“我说了,你们不能动她。”
而她另一边,是进退不得的仵作。
仵作双手下压,想安抚濒临崩溃的人,好好与她讲道理:“赵姑娘,死因不明,尸检最好的办法。”
“怎么,那点糕点碎末还不够吗,还想剖尸检验,”赵菩因拂开黏在脸上的发丝,悲戚嘲弄,“苏家的小姐,能让你们作践至此?你们把苏家的脸面放在哪里!”
赵菩因不敢再看那白布,闭了闭眼:“我是她最好的朋友,她死了,后续如何我说了算。”
仵作只能看向后方沉默不语的县令,许久,得到了他摇头的指示。
仵作懂了,退开之后,县令走上前,半蹲:“赵姑娘,你想怎么做?”
在一旁的周棠忍不住偷偷发问:“为什么赵苏两家都没派仆人来照顾?”
这件事,屠秀最早也问过:“好像是苏夫人提议的,既然清修,便一切从简了。”
一县之主的气势压下来,可赵菩因根本不怕他,不过是一个看着儒雅实则没什么能力的中年人。
“我说了,不能动她,她完完整整地过来,自然要完完整整地回去。”
将这几人的态度尽收眼底,燕商捏着指尖,犹犹豫豫开口,打断两人的僵持:“能不能用那几只死鸟代替?”
县令起身:“什么死鸟?”
燕商点了点事不关己的两人:“那两位公子应该知道的。”
方不怠猝不及防被点到,清了清嗓子:“哦,是这样的,苏姑娘临死前曾经到窗外呼救,那时候,从窗台上掉下几只鸟。”
方不怠回想着那几只鸟的死状,笑着看向仵作:“应该可以用来尸检。”
仵作心一抖,擦去额头的汗。他一路奔来被吓得不清,他们这个小地方,几十年都难出一桩死人的案子,可真是凑巧,都让他遇上了,还偏偏都不能验尸。
不过这次好了些,除了糕点碎块,还有几只死鸟,有了几分把握:“可以试试。”
既然仵作如此说,县令也退一步:“那好,本官同意你的要求。”
“等等,”赵菩因抬眸,冷冷出声,“我还没说完。”
“吴玉翠好了,邹婶还疯着,苏思年又死了,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