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分门。”
语毕,扭头走了。
门外阳光盛满,金晃晃地鎏在廊庑檐瓦上,寻常的景色也辉煌起来,令人目眩。廊前一排迎春花,轻盈剔透,像金色的烟霭。丛丛的迎春,娟娟的杜鹃,像荧荧的华灯,几盏亮着,几盏快灭了。高敞的大枫树,上面是璀璨的,下头是沉郁的,彷佛精雕细镂的铜塑。
地上密密疏疏,摇曳着枝叶间隙的光影。
一个挨着一个的拉长了的圆圈,一串连着一串,朦胧的,荡漾地,像来来去去的没有面目的人群。
惠歌越看越恍惚。
她初来的时候这里不是这个样子。她为什么会待在这里呢?
这一切陌生的恐怖。
满树的雀鸟啁啾鼓噪,嘈嘈切切,像惊天的金鼓,令人心慌。
她越走越仓皇,直至看见自己房前那几丛绿竹。婆娑的萧瑟的姿影。
一面是光的,一面是暗的。像一个生人,背负一个幽灵。
她站在那里。一阵风来,整个人寒浸浸的。
喃喃自问:“我在作什么?”
跟在身后的小珠忡忡地唤她:“大妇?”
惠歌看向小珠,一把捉住她的手臂,茫茫地问:“我错了吗?”
小珠以为她问的是方才的事,连忙摇头:“大妇没错,是小妇她们作得太过了。”
惠歌放开小珠,看向天空。
沉默良久,终究回房去了。
之后翠华和淑光绝口不提分门析户一事,郎子也好端端地长着,惠歌还是自己办了。请匠人在竹丛外编缚一道竹篱,与前方的堂屋隔开来。多年前的柳条篱笆已经砌成墙,便在墙上开门,出入不经木廊大堂。
看得见的建物都作了,厨室、曲室和酒库。看不见的赀簿也分了,货殖盈利一并先入自己房里,扣除开销日用和奴婢日廪,剩的才填在公帐上。翠华也只能嘴巴上打打迷糊仗。
虽说户籍没有改注,实际上已是各居其居,各食其食。
小珠对小寸说:“摆脱前面那一群蠹虫,现在的日子真是好过太多了。”
小寸连连点头。手里的饼早已吃光了。
小珠又说:“因为现在有两个厨室,所以我们这里叫大厨,前面的叫小厨。”
惠歌忽然睁开眼睛,说:“彩菱,你给小寸打点二套衣裙,之后带她到厨室作帮手。熟悉环境,告诉她规矩,特别是书斋。”
说完起身,下榻着履。
小珠忙上前服侍:“大妇要出去呀?”
“外面有个书生要见我。”
惠歌让阿秀收拾空碗去厨室,便和小珠出门去了。
小寸茫茫地问:“大妇怎么知道有人要见她?”
“大妇善听,耳朵比狐狸还灵。”彩菱回答。
小寸赶紧抿嘴。
“狐狸可以听见冰下的水声,大妇可以听见堂外的人声。你很快就习惯了,像我们都见怪不怪的。”
“大妇方才说‘特别是书斋’。书斋怎么了吗?”小寸又问。
“我一会就带你去看。书斋是大妇很宝贝的地方。除了大妇,任何人不能进入。这一点一定要注意。”
小寸点头。一会又问:“听说大妇有个称号叫‘虎妇’,是因为大妇打死过老虎吗?”
彩菱笑笑:“大妇从前跟着一位异人学过伎术,所以有些常人难以理解的玄妙之处。婚姻又不如意,导致性格有些古怪,其实心肠比那春蚕还软。当初你阿爷来借钱,她就是知道你阿爷女儿多,苦累多,才跟他买了你。否则照大妇借给那些酒徒、博徒、无赖子弟的标准,你阿爷哪里借得起?官府寺院也不会借给你阿爷这种穷蛋。而且你看,你一来大妇先让你去厨室作活,知道为什么吗?”
小寸摇头。
“厨室食物多,给你机会偷吃呀!你瘦的像桃枝扎成的小人似的。”
“我还听说,大妇曾经借钱给一个商贩。”小寸又说:“那商贩出外买卖,赚了不少财货。可是回来的时候,遇到山贼,杀人越货,只有一个仆人躲在马尸下面逃过一劫。大妇为了拿回当初出借的本钱和债利,就去把那一窝数十人的山贼剿了。”
“看不出来你话还挺多的。”彩菱瞅瞅她。
小寸低下头。
“莫须有的事情说得这么绘声绘色,难怪大妇总说人言可畏。别听外面的人说她是‘虎妇’,好像多么暴力凶残,都不知道,其实大妇不能杀人。”
“为什么?”
“似乎是从前那位异人的规矩,我也不大清楚,但是确实有这回事。”
彩菱叹口气:“就连去年重九,有个小人要对大妇不轨,大妇也没下手。”
小寸张张口,想细问,又不敢。
“现在世风败坏,多兵多盗,到处都有死人。大妇真要下手,尸身往城外荒郊野岭一丢,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