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姜怀漠不会轻易放过今晚这场对话。
他们沉默地走出墓园,姜怀漠已经无心再慢慢走回去,叫了辆马车过来。
两人坐到,待马车启动时,他已经忍不住话,“为何王爷会叫你阿姐?”
柳晚意敛眸。
他说:“柳晚意,看着我。”
她又抬起眼睛,看着他。
他曾说他有办法判断犯人有没有撒谎。
在狱中,他也是这样叫她看着他。
柳晚意平复心情,“我不知。”
姜怀漠眯起眼睛,显然不信,“说真话。”
她解释,“将军,难道你觉得我是长忆公主?”
“可以是。”
柳晚意一噎。
什么叫可以是?
姜怀漠给出了他的解释,“曾经在苗疆,我见过易容之术。”
柳晚意差点吐血,她辩驳:“将军,莫非我入府之前你没查过我的底细?我从小住在相府,何曾出过府?又是从哪里学来的易容之术?”
他似乎也觉得难以判断,或者是意识到他的想法过于荒唐,略略抬起身子,攻击性不再像刚刚一样强。
柳晚意抿唇,又道:“将军,为何王爷说了那样两个字,你就这样怀疑我?难道王爷随意叫谁阿姐,谁就是长忆公主?长忆公主已死,你也是亲眼见到,为何你会信这样荒谬的事?”
她顿住,放软了语气,“更何况,我还是你的妻。”
她微窦柳眉,一副伤了心的样子,再加上她一身素净的衣裳,阳光漏进,颇有破碎之感。
姜怀漠似乎心软,又似乎觉得这种事荒谬,不过这只是柳晚意猜测,他实际怎样,柳晚意实在不清楚。
她终于感觉到两人之间的隔阂。
这是她这么多日和他相处以来,挫败感最强的时候,也是她第一次知道,自以为的看清完全不是看清。
更是知道,他表面上虽不甚在意,但只要触及关于宋丞相的事,就会变得极端。
他沉默良久,最后只问了一句话,“还记得那日我对你说的事吗?”
“你曾说过那么多事,突然提起,晚意不知是哪一件。”
“我曾对你说过,王爷在大街上叫一名女子阿姐。”
柳晚意的心又提起来,对着他点点头,“记得。”
姜怀漠言简意赅,“你那日出过府。”
“是。”
他又弯下身子,“王爷叫的,是不是你?”
柳晚意想要否认。
但是完全否认是不行的。
那日身后跟随的那么多下人,不可能一人都没听见。
何况姜怀漠完全不是好骗的。
她思绪快速转动,最后给了个模糊的答案,“我那日是出了府,也确实听见了王爷的叫声,只是那日街上车水马龙,我不知王爷是在叫谁。”
“你听见了,为何我对你说起,你是那样的反应?”
他接话很快,柳晚意猝不及防。
她甚至都不太记得自己那时是什么反应了。
不过她依稀记得那日。
于是低下头想了一瞬,她抬头回道:“如果晚意没记错,那是成婚第二日,晚意事事拘谨,生怕惹将军不喜,又怎敢对它事多言一句?更何况涉及长忆公主,晚意更是不敢谈论。”
她望进姜怀漠的眼睛,想打感情牌,自怜道:“将军,你也看见,今日仅是王爷莫名其妙叫了我一声阿姐,你就是这个反应,料想当初我定更加小心害怕。”
姜怀漠靠在车壁上,闭上了眼。
柳晚意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他就这样坐了好久好久,马车都停在府外了,她稍微安心。
她刚想下车,姜怀漠忽然一动,“你方才没有看着我的眼睛。”
柳晚意又看向他,这回看着他的眼睛,一片死水。
“我曾对你说过吧。”
他抛下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自顾自下车。
柳晚意坐在车里,心慢慢冷了。
她忽然灵光一闪,追了出去,“将军曾对我说过什么?晚意愚笨,又忘了。”
姜怀漠转头,她以为他会用什么奇异见闻证明她是长忆公主。
谁知他只是执起她的手,看上去竟然还算温和,“无事,进去吧。”
柳晚意不安地看着他们交握的手。
他说过的。
曾经在狱中,他说过审问时眼睛看向右上方时,就证明这个人在撒谎。
这是他的经验。
那是她第一次被问到为何谋杀时,他告诉她的。
柳晚意不记得刚刚往哪边看,只记得她没看他时,是低着头的。
那么就说明他刚刚在试探她,若是她心如死灰认定自己被发现,躲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