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着他越来越觉得心惊肉跳,回想起七年前此人谙熟地避开园内所有机关,我一直以为只是唐文昭泄秘密。
半是害怕,半是好奇,我没有表现出任何反应,亦步亦趋,任他牵着进入后山的石洞里。
石洞终年不透亮光,即便外头是白昼,洞里也是漆黑一片。历代家主在此修习毒功心法,本也不可见光。刚开始住着还老是磕磕碰碰,后来日子长了也就习惯了。只是每次在石洞里住上一段时日,再出来又要再适应,眼睛要用白纱布遮挡上几日,还要用药水擦洗,来来回回也是折腾得人头疼。
所以我原本是没打算故地重游的。
石洞凿了两间洞室,外干内湿。外间的石室常年干爽,连着洞口,冬暖夏凉,里间的则有个小水池,通着石洞外的水潭,终年阴寒潮湿,每次进去取水后,我都会飞快逃出来。
水池上方有积水,滴滴答答的声音经年不绝,心情烦躁起来,恨不得让人把睡觉的石榻搬得远一点。
我试过两次,可石榻和地面是连着的,好像是用地面一块凸起的石头凿出来的,所以我只好放弃了,实在睡不着的时候我会到洞口去打地铺,洞口是彻底听不到水滴声的,只是醒过来的时候脸上有时会沾着点鸟粪。
当然我主要还是睡在石榻上,平静的时候那点水滴声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尤其到了夏天,榻上依旧是凉飕飕的,我可以盖着棉被躺在上面。
我摸着光滑的大石头忍俊不禁,腰上一紧,杜云卿从背后搂住了我,他又等不及了嘛?
“宫主。”我唤了他一声,乖乖等着他下一步动作。
身后的人似乎喘了口气,在我后颈上亲了几下。出人意料,接下来他没有把我直接按到塌上,也没有急不可耐把手伸到裙子里,反倒是不急不忙地捂住了我的眼睛。
他要干什么?洞里已经很黑了,有这个必要吗?
“你这是做什么?”我试着扒开他的手,想看看他到底在搞些什么名堂。
“好了。”过了一会儿,他松开手。
一丝亮光从眼缝里透了进来,睁开双眼,绚丽的色彩在我眼前呈现。
洞壁洁白如玉,浑然天成,连着那张我睡了无数岁月的石榻也是莹白的,上面铺着厚厚的红色被褥,鲜艳异常。
不远处的石桌上燃着一对高高的龙凤花烛,四处贴着大红的双喜字,缠着红色的锦缎,红白相映。
石洞原本就是白色,一对花烛就亮得刺眼。
“这是做什么?”我忍不住捂了捂眼睛。
“你不明白吗?”杜云卿低头抽起我的腰带。
他要干什么,直接洞房嘛?我有些好笑,杜云卿好像成过一次亲了,他什么都不懂嘛?还是……又想玩点什么。
“你已经成过亲了。”我望着他飞快地解了我的衣裳,又把提前准备好的红嫁衣给我穿上。
“那个能算数吗?”杜云卿皱了皱眉,自己开始换衣服。
“那个不算数,这个就能算数吗?”暮云宫宫主的婚事要怎么样才算数,他们历来无拘无束,随心所欲,视成婚为凡尘俗事,更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世间没有人可以与其相配。
那么多代人就一个娶过妻,那位夫人还离奇消失……
“我说算数就算数。”果不其然,杜云卿给了个唯我独尊的答案。
“那你说不算数又不算数了。”没有宗族父母主持,世俗礼法约束,情爱散尽,婚姻还能存在吗?
“暮云宫敬天,唐门敬祖,我选在这个地方就是为给你的先人一个承诺,我杜云卿要娶唐依依为妻,一生爱护,绝不负心。”他环顾四周,表情认真,好像真的在和什么人讲话。
他这副模样更像是来示威的,我的列祖列宗要真能听到,恐怕又被气活过来了。
“暮云宫宫主历来说话算话。”他又补了一句。
这话好像没错,暮云宫宫主出尔反尔如何服众呢,可我唐门历代先祖早已魂归大地,哪管得了他,若是他能当着暮云宫众人的面讲,我说不定还更相信一些。
罢了,我还是知情识趣些,不和他说那些饶舌的话了。
父母高堂不在,亲友缺席,只有我们两个人。拜过唐门和暮云宫的历代先祖,又去拜苍天大地,山川河流,杜云卿郑郑重重地把方才的话讲了一遍又一遍。
我默然跟随着他的举动,三跪九叩,一切好像理所当然。唐门女不可外嫁,可我心底其实一直有所期待,也许我盼着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列祖列宗在上,我唐依依愿为唐门出生入死,献出一切,但求先祖原谅,我守不了那条门规了。
跪拜之后,又去揭盖头。杜云卿站在我眼前,一身红衣,风华绝代,让人移不开眼睛。
交缠着饮尽彼此手中的美酒,两个人很快就沉醉地相拥在一起。
杜云卿告诉我等回暮云宫后会再给我办一个更盛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