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
果不其然,当夜将军府的文书便呈到赵王处,讲的不过是荆大将军近日不幸染上风寒,难承护送公子政之大任,请大王另择他人云云。
同时还不曾忘却将自己的养子姬恬举荐过去。
赵丹正愁苦于荆盛调派外出,邯郸再无此般猛将留守,惦念着是否要寻一法子将荆盛留下,另择他人使秦。
此文书一呈,便顺遂了他的心意,不过多思索便笔毫一甩,允了。
一时间,将军养子替父随军的说法便在朝廷里议论开,众说纷纭。
不过事情的主角在此之间却从未露面,而是待在府中老老实实练武习术,准备行囊。
近日来,房荞心头始终有些发闷。
自打听见宫人闲聊时所道此次归秦途中他们将由姬恬此人护送,房荞便猜测此姬恬可是那日自己于花园中遇到的哑巴?
甚者,他是否为历史上那位赫赫有名的蒙恬将军?
果真,历史终究会依照着原本的轨迹行进吗?自己的到来,究竟是偶然亦或必然,意义为何?
一连串的疑惑堵塞在心底,房荞有些难受,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发呆,在外人看来却是有些痴愣愣。
倏的,头顶传来一片痒意,房荞才迟钝地将目光投向来人。
赵政被女孩陌生的眼神刺的心疼。
最近几日她总是这般魂不守舍,他皆是看在眼里。
“阿房这是怎么了?”赵政伸出一根指,在女孩白嫩的面颊上戳了戳。
女孩不为所动。
良久,房荞才开口,眼眸中充斥着一种赵政看不透的情绪:“你可信命么?”
“自然是不信的。”
“那我若告诉你,每个人的一切命运,在最初始时便已是定下的……”
“你会如何抉择?”
你会如何抉择?
赵政敛目,默默问自己。
应当是继续前行吧。
“我命由我,无人能替我做了决定。”
少年再次抬头,眼底多了些神采:“无论什么魑魅魍魉,阻我者死,顺我者兴,逆我者亡,助我者殷。”
“命中不会只存定数,一切变数只在我……”
房荞怔怔看着眼前少年初显棱角的面庞,那双黑黝黝的星眸正认真地望向她。
此时,赵政还是一个自以为命运坎坷,前途未卜的秦国质子,未来他却能成为一统六国,叱咤当时的始皇帝。
想来也正是这股不愿服输的劲儿,支撑着他一路前行的吧。
这般想着,房荞朝他扯出一抹笑来:“无碍。”
她没有太大的野心,也不想着能在这个时代干出些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愿能扶持赵政的人生走上正轨,那她自己也便可功成身退了。
女孩眼中愁色逐渐被清明的豁然取代,恢复了以往天真活泼的模样:“只是有几分伤感罢了。”
“明日便要离开了,我得向招财好好道一别呢!”
招财是他们两人在赵宫捡到的野猫,名姓是房荞取的,通身雪白,只额间一撮黑毛,模样很是机灵。
喂了它几回食,便与他们熟稔起来,在屋后的墙角处安了家。
女孩说完,溜烟便跑得没了影,只留下一粉嫩嫩的物件,轻飘在空中,而后落在地上。
赵政叹息一声,蹲下去将那物件捡起。
是条发带,上面是房荞亲手绣的一只小招财,圆滚滚的样子很招她欢喜,于是天天戴着,日子久了上面也沾染上独属她的香气。
赵政模仿房荞平日里绑发的动作,抓着发带在空中虚虚打了个结,小心收至袖中。
他提步朝屋后转去,想来她也是忘了,赵王早便应允他将招财带回秦国了。
房荞在跑开的那一瞬便知发带掉了,因着怕被赵政笑话,硬生生披头散发地跑来后院。
她将正打着盹的招财抓到怀里撸上几把,这才舒心。
赵政不曾错过她这幅恼羞成怒的赌气样,心中兜的温柔都将溢出来了。
“阿房分明比我还大上两岁,为何总会耍小孩子脾气?”
房荞背着他翻了个白眼。
合着您不也是个小孩子吗?
然而下一秒,赵政的举动却直接叫她不禁僵了脊背。
双手笨拙地拢起女孩的头发,赵政蹙紧眉头,仿佛碰见什么天大的麻烦事。
这边抓起一把,那边又落下一缕,偏生不叫他满意。
好在落了几回后,赵政总算将所有黑丝捞在手中,而后抽出发带小心地绑好。
“明日我们将招财一并带走。”
赵政伸手摸了摸招财的脑袋,惹它舒服的眯眼。
“哦……哦好啊!”房荞脸上染起一圈莫名的红晕。
太丢人了!